我看着顾淮，这个我亲手救回来，并委以重任的男人。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愧疚，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你凭什么？」我一字一句地问。
「就凭这个。」顾淮举起自己的积分卡，屏幕上显示着一串惊人的数字。然后，他指向在场的其他人，「也凭他们。林诺，你创造了积分制，你赋予了我们签署『定居契约』的权力。契约上写得很清楚，『定居者』有权对『磐石』的重大事务进行投票表决。难道，还有比创始人的去留更重大的事吗？」
他用我亲手建立的规则，来对付我。
他将了我一军，死局。
「我反对！」肖澈怒吼，「没有林诺，就没有『磐石』！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肖队长，注意你的言辞。」顾淮淡淡地说，「这不是忘恩负义，这是为了集体的利益。林诺的理念已经不适合『磐石』的发展了，让她离开，对她，对我们，都是最好的选择。」
「放屁！」
「好了，肖澈。」我拦住了他。
我环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那些我曾经给予庇护，给予希望的人。
他们的脸上，有犹豫，有挣扎，有愧疚，但更多的是……渴望。
对顾淮描绘的那个未来的渴望。
我忽然觉得很累，也很可笑。
我建立了一个自以为公平的乌托邦，却亲手培养出了埋葬它的掘墓人。
「好。」我开口，声音沙哑，「投票吧。」
投票结果是压倒性的。
23票赞成，2票反对。
反对票，一张是肖澈的，另一张，是温晴的。她在投下反对票后，就捂着脸哭着跑出了议事厅。
剩下的，全都选择了顾淮。
选择了那个虚无缥缈，却无比诱人的「未来」。
「按照规则，你有24小时的时间准备，然后离开『磐石』。」顾淮宣布结果时，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波澜。
他甚至没有看我一眼。
人群渐渐散去，没人敢和我对视。他们像一群偷吃了祭品却又害怕神罚的信徒，匆匆逃离。
最后，只剩下我，肖澈，和顾淮。
「我跟你走。」肖澈站到我身边，眼神坚定。
「不必。」我摇摇头，「『磐石』需要你。」
「可他们……」
「这是我的失败，与你无关。」我打断他，然后转向顾淮，「我只有一个要求。」
顾淮抬起眼，示意我说。
「善待他们。」
顾淮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我会的。」
说完，他转身离开，背影决绝。
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里曾经是整个「磐石」的核心控制中枢。
墙上还挂着我亲手绘制的结构图和能源线路图。
桌上还放着我未来十年的发展规划。
现在，这一切都成了笑话。
我收拾了一个背包，只带了一些水，食物，和一把防身用的多功能工程铲。
24小时还没到，我就准备离开。
这个我亲手建立的家，已经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东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