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逸递过水壶,汉子咕咚咕咚灌了半壶,才喘着气说:“俺姓莫,家在莫家村,一场水灾,地里的庄稼全没了,婆娘和娃…也没了……”他抹了把脸,指缝间漏下的泪滴砸在干裂的土地上,瞬间洇成个深色的小点,“听说南山寺慈悲,想去谋份差事也好活命”
孩子从子逸背上探出头,把手里攥着的野枣递过去,莫大叔望着那枚红得发亮的果子,只觉得那是一颗透亮的红宝石,喉咙哽了哽,接过时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子逸叹了口气,随后又目光灼灼
那就一起走吧!
三人结伴而行,莫大叔熟稔山路,总能在石缝里找出清甜的泉水,还会用草叶编出活灵活现的蚂蚱,逗得孩子直乐。
子逸见此也是笑着摇了摇头,随后招呼起两人继续赶路。
行进了几日,遇到城镇便补充一番干粮,虽然老丈给的碎银并不多,但是子逸表示。
俺,颇有家资!
转过一道山梁,忽然听见林子里传来铁器碰撞的脆响,紧接着是粗野的呼喝。
“呔!哪里走!”
莫大叔脸色一变,将孩子往子逸身后一推,举起手中的木棍。
“是山匪!快躲起来!”
话音未落,三个手持朴刀的汉子已从树后跳出来,为首的人怒目圆睁胡子拉碴,活脱脱就像一野人!
刀上还沾着锈迹,像块生了霉的铁块。
“留下买路财!”
匪首的声音像磨过的砂石,刮得人耳朵生疼。
子逸将孩子护在身后,莫大叔抄起手中赶路用的粗木棍,手背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嘴里分泌着唾液,脸上也是留下了冷汗,但却一步没有退让!
只是微微颤抖的双手暴露了他的内心并不像表现出的那么平静。
麻烦了,莫大叔只是个庄稼汉,够呛能打的过。
子逸眉头紧皱,不发一言,只是用手紧紧握着怀里的东西…
这时,忽的,一道青影从斜刺里窜出来,手里挥舞着根剑,大喝一声:“光天化日,竟敢抢劫!”
那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锦袖绸青白丝衫,腰间系着环身金绣玉腰带,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眉毛上挑,眼神亮得像淬了火的钢针,身上的斗气直冲云霄。
山匪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唬了一下,随即哄笑起来
“哪来的毛头小子,也想学人当侠客?不过确是个富的,抓住他!!!”
看到少年穿着,山匪眼都直了!自前天被官府围剿,逃到这座山头,还没开过荤呢!
少年脸涨得通红,剑舞得更急,却被匪首一脚踹倒在地,剑也飞出去插在泥里。
“小子!”
莫大叔紧张大喊。
少年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把嘴角的血,梗着脖子喊“我爹是王大富,我才不要跟他一样呢,我要像话本里的侠客一样,走遍天下!”
子逸一脸无奈,哥们你是对面派来的细作吧。
果然山匪听完,更是眼冒精光
“捉住他!他爹是王大富!那可是富的流油啊!”
顾小子瞅准空子,假借一个扫堂腿,却是抓起地上的石块砸向匪首的膝盖,趁对方吃痛弯腰时,拉起子逸就跑:“快跑!他们追不上的!”
四人在林子里狂奔,顾小子熟悉地形,专挑荆棘丛生的路走,山匪们痛失钱途的骂声渐渐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