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机正在飞速流逝,像被戳破的沙袋。
魔尊的穿心一击,几乎震碎了我所有的筋脉。我躺在师尊韩澈的怀里,呕出的血染红了他雪白的衣袍。
他抱着我,眼神却越过我的头顶,死死地盯着不远处被魔气侵蚀、正瑟瑟发抖的小师妹柳如烟。
“如烟别怕,师兄在。”他声音里的焦急和心疼,像淬了毒的针,扎进我逐渐冰冷的心里。
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扯住他的袖子,想让他看看我,哪怕一眼。
“师尊……”
他终于低下头,目光却是一片冰冷的漠然,“凌溪,你既为我首徒,为宗门、为同门牺牲,是你的本分。”
本分。
原来我舍命为他挡下这致命一击,在他眼里,只是本分。
他抱着我,却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的碎石,快步走向柳如烟,将她护在身后。灵力源源不断地输送给她,仿佛她才是那个濒死之人。
而我,被他随意地放在一边,像一件用完即弃的法器。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我看到柳如烟躲在师尊怀里,冲我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得意的笑。
我死了。
魂魄却没能入轮回,轻飘飘地浮在半空。
我看着师尊为柳如烟疗伤七天七夜,衣不解带;看着他将我的尸身草草葬于后山,连一块墓碑都未曾立下。
他甚至对外宣称,是我学艺不精,误闯禁地,才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我的爱,我百年的追随,我临死的守护,成了一个笑话。
心,早已不会痛了。只剩下麻木。
我以为我会就此消散,可一股莫名的力量,却将我的魂魄牢牢地禁锢在师尊周围。
直到第七天夜里。
那个我几乎快要忘记了的、最不起眼的徒弟叶尘,一身黑衣,走进了师尊的寝殿。
他平日里总是低着头,沉默寡言,资质平平,是我从山下捡回来的孤儿,也是我在宗门里,唯一收的徒弟。
此刻,他手中提着一把滴血的剑,脸上带着一丝病态的潮红。
“你来做什么?”韩澈正在为柳如烟的画像题字,见他闯入,眉头紧蹙,语气不悦。
叶尘没有回答。
他只是抬起眼,那双总是怯懦的眸子,此刻却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疯狂和偏执。
他一步步走近,韩澈察觉到不对,刚要起身,数条泛着寒光的锁链,却从叶尘的袖中飞出,“哗啦”一声,将韩澈死死地缚在了椅子上。
“孽畜!你敢!”韩澈何曾受过此等屈辱,灵力爆发,想要挣脱。
可那锁链不知是何材质,竟能压制他的仙力。
叶尘走到他面前,伸出苍白的手指,轻轻抚上韩澈那张俊美无俦的脸。
他笑了,声音轻柔得如同情人间的低语。
“师尊,别动气。”
他拿起桌上那幅尚未完成的画,凑到烛火上,看着它一点点化为灰烬。
火光映在他眼中,跳动着狂热的光。
“师父她死了。”他说,像是在陈述一件再也平常不过的事。
“你的眼睛,脏了。”
他俯下身,凑到韩澈耳边,用近乎虔诚的语气,轻声说:
“以后,你的眼睛里,只能有我一个人了。”
2
韩澈是天山之巅的雪,是不可亵渎的神。
他被誉为千年一遇的修仙奇才,年纪轻轻便已是化神期大能,受万人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