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乐乐像只花蝴蝶一样冲进来，小脸兴奋得通红。她一把甩掉身上的羽绒服，迫不及待地在我面前转了个圈。
她身上，赫然穿着一条做工精致、裙摆蓬松的浅蓝色公主裙。裙身上细密的刺绣在灯光下闪着光，领口还缀着一圈柔软的白色绒毛。
“瞧瞧！柳阿姨送我的！迪士尼联名款！两千多呢！”她扬着小下巴，得意洋洋，眼神里充满了对我手上那条粉色裙子的鄙夷，“你准备的那件，土死了！我才不要穿出去丢人！”
江磊跟在她身后进来，放下书包，没说话，只是目光扫过柳梦送的那条裙子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柳梦。
这个名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我的神经。
就是这个女人，用一条裙子，几张温泉票，轻易收买了我养了十年的女儿，和同床共枕十二年的丈夫！
前世，就是元旦温泉之行后，柳梦借口家里地板维修，带着儿子小辉，“暂时”住进了我家。然后，大雪降临，末日开启。他们鸠占鹊巢，最后把我和小雨像垃圾一样扫出门外，活活冻死！
恨意像滚烫的岩浆，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我几乎要控制不住扑上去撕烂那条碍眼的裙子！
“妈？”江乐乐被我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有点发毛，不满地撅起嘴，“你发什么呆啊！是不是嫉妒柳阿姨眼光比你好？”
嫉妒？
我用力掐着自己的掌心，尖锐的疼痛让我沸腾的血液稍稍冷却。
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我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极其僵硬，却努力显得温和的笑容。
“是啊，”我的声音有点飘，带着自己都陌生的平静，“真漂亮呢，像个小公主。”
江乐乐愣了一下，大概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以前，我总是苦口婆心劝她不要攀比，要节俭。她会因此大发脾气，骂我又凶又抠门。
这次，她没等到预想中的说教，反而有点不习惯，哼了一声，扭过头去：“那当然！”
晚饭时，江乐乐还在喋喋不休地炫耀柳梦的好。
“柳阿姨公司发的温泉票，多出来三张呢，都送给我了！爸爸，我们元旦就去吧？柳阿姨和小辉也去！”她晃着江磊的胳膊撒娇。
江磊“嗯”了一声，算是同意。
我低头扒着饭，味同嚼蜡。前世，他们一家三口加上柳梦母子，还接上了江磊那个刻薄的妈，在温泉酒店逍遥到假期最后一天才回来。然后，末日就开始了。
“正好，”我抬起头，看向一直默默吃饭、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林小雨，“小雨元旦有钢琴演出，我们可能要出去一趟。乐乐，让你爸爸带你去玩吧。”
父女俩同时看向我，眼神在空中飞快地交汇了一下。
江乐乐是毫不掩饰的狂喜。
江磊眼底，则掠过一丝如释重负和隐秘的兴奋。
兴奋吧。
这将是你们最后的狂欢。
“妈妈？”回到房间，林小雨轻轻关上房门，小脸上满是困惑和不安，“元旦…我没有演出活动啊？”
我再也忍不住，猛地转身，一把将这个瘦小的女孩紧紧搂进怀里！
她的身体瞬间僵硬，像只受惊的小兽。
“小雨…小雨…”我把脸埋在她单薄的肩膀上，滚烫的眼泪汹涌而出，瞬间浸湿了她的衣料。前世她扑出来抱住我，用身体给我取暖的画面，和她最后冰冷的身体，在我脑海里疯狂撕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