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婚礼，成了全城最大的笑话。
司仪用尽了毕生最华丽的辞藻，高声宣布：“现在，新郎可以吻你的新娘了！”
我心潮澎湃，掀开苏晴的头纱。她今天美得像个天使，纯白的婚纱，精致的妆容，眼波流转间，是我梦想中的样子。
宾客们的欢呼声和掌声雷动。
我俯下身，满心欢喜地想印上这个属于我的吻。
然而，苏晴却在我靠近的瞬间，微微侧过了头。
她的目光越过我的肩膀，看向了礼堂的入口处。
那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复杂，像是穿透了时空的迷雾，带着某种决绝的、孤注一掷的悲壮。
我顺着她的视线回头。
掌声和欢呼声戛然而止，空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死一般的寂静。
门口，站着一个流浪汉。
他衣衫褴褛，头发纠结得像鸟窝，脸上黑一道灰一道，散发着一股隔着几十米都能闻到的酸腐气。他手里攥着一个脏兮兮的布袋，眼神浑浊，茫然地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一切。
保安正要上前驱赶，苏晴却做了个让他们震惊的举动。
她提着婚纱的裙摆，不顾一切地朝那个流浪汉跑了过去。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冲上了头顶。
全场上千名宾客，包括我的父母，生意伙伴，亲朋好友，都用一种混杂着惊愕、同情和讥讽的目光看着我。我，陆哲，三十年来顺风顺水，一手创建了市值数十亿的科技公司，是滨海市无数人眼中的天之骄子。
而此刻，我像个小丑，僵在台上，成了这场荒诞闹剧的唯一主角。
苏晴跑到那个流浪汉面前，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斥责，或者做出什么解释。
但她没有。
在所有人惊掉下巴的注视下，她扔掉捧花，用那双戴着我送的昂贵钻戒的手，捧住了流浪汉那张污秽不堪的脸。
然后，她闭上眼，踮起脚，吻了上去。
一个深情的，缠绵的，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的吻。
“轰！”
人群彻底炸开了锅。闪光灯疯了一样地闪烁，快门声像是机关枪扫射，记录下这足以荣登明日全城头条的爆炸性瞬间。
我的母亲，一个向来端庄得体的女人，两眼一黑，被我父亲及时扶住才没有当场晕过去。
我父亲的脸，已经从铁青变成了酱紫，拳头攥得死紧，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
而我，在极致的愤怒和羞辱过后，反而奇异地冷静了下来。
我看着那个吻得忘我的女人，那个我爱了三年，即将成为我妻子的女人。她的背影，在洁白的婚纱衬托下，显得那么刺眼，那么可笑。
我缓缓走下台，穿过因为震惊而自动分开的人群。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烙铁上，疼痛，却让我愈发清醒。
我走到他们面前。
苏晴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到来，她缓缓地，带着一丝炫耀般的示威，结束了那个吻，转头看向我。她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反而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和一种近乎残忍的快意。
“陆哲，”她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安静得可怕的礼堂，“对不起，我爱的人是他。”
她身旁的流浪汉，似乎还没从这个吻里回过神来，依旧是一副呆滞痴傻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