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首长父亲生前为我选了四个未婚夫,各个都是人中龙凤,一方枭雄。
一场重大战役后,父亲牺牲,组织为完成父亲的遗愿,催我在四个未婚夫里尽快挑选一个结婚。
可我却摇了摇头,认真的告诉领导:“他们四个,我谁都不要,我想嫁给别人。”
所有人都说我疯了。
可没人知晓,前世,我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父亲最得意的门生,和我青梅竹马的少帅陈懿。
可结婚后,我才知道,原来,他早就已经和我的学妹秦桂英珠胎暗结。
两人本来已经商量好结婚,因为我的忽然出现被打乱了计划。
秦桂英被迫打掉了孩子,从此再也不能生育。
为替她报仇,陈懿在贼寇进城时,将我这个怀孕的少帅夫人挂上城墙为饵,只为掩护她真正的心上人安全撤离。
我被贼寇折磨了整整七天。
无论经历了怎样的折磨逼供,我都誓死不屈。
我相信陈懿毅一定会带人来救我。
可直到我另外三个未婚夫带着军队匆忙赶来,我才终于知道,原来,陈懿从没想过救我。
这七天,他带着父亲留给我的遗产,为秦桂英包圆了整个上海珠宝局。
得知我被辜负,其他三个未婚夫争先娶我。
最后,我嫁给了一杆笔墨做枪支的文人傅青流。
婚后他对我温柔有礼,我自以为终于嫁得良人。
可直到,后世创造出PUA这个词语后我才终于知道。
原来,我只是他们四人为捧红秦桂英豢养的垫脚石。
他们温水煮青蛙,毁我才学,断我傲骨,斩断我一身复国路,只为将我困在后宅,以残破之躯滋养他们璀璨的前途。
我怒急攻心,含恨而死。
再睁眼,我回到了组织让我挑选未婚夫那天。
这次,我从身后拿出一枚绣球,看着整个部队里血气方刚的大好儿郎,豪气开口。
“抛绣球成婚,除了他们四个之外,谁抢到绣球,谁就是我未来的夫君!”
01
在一众身姿挺拔的士兵里,有四个身影格外突出。
他们是父亲生前给我选好的未婚夫人选,他最得意的四个门生。
也是,上辈子害死我的人。
看着陈懿势在必得的笑容,我只感觉无比反胃。
我持着绣球,看着台下跃跃欲试的士兵们朗声道:
“谁接到绣球,谁就是我方淳熙的未婚夫!”
陈懿四人的表情变了变,明明他们四人早就是内定的人选,可现在却变成了人人都有机会的局面。
陈懿上前一步:
“你一个女人家怎么可以做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情?”
“我们四人早就是首长去世前为你钦定的未婚夫人选,你现在有违先父遗愿,你让他如何含笑九泉?”
我死死地盯着陈懿理所应当的嘴脸。
上辈子,就是因为他!
才毁了我的一生!
毁了我父亲毕生打下的家业!
毁了华夏儿女抵御外敌的最后一点机会!
我的胸口剧烈起伏,一个字一个字地从齿缝间挤出:
“你没有资格提及我的父亲!”
回想起上一世我被挂在城墙上,只为掩护他们真正的心上人离开的画面,我再也忍受不了内心的恨意,伸手指向了他们:
“除了他们四人,人人都有机会!”
人群瞬间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讨论声:
“方小姐平日里不是最喜欢陈懿了吗?怎么现在不考虑他了呢?”
“你们都不懂,人家这明明是情调!估计是这对鸳鸯吵架了,我们啊,只是人家的调味品!”
“试试呗,万一这种好事真的轮到我们了呢?”
我再次开口:
“各位请放心,我和他们四人本就没有什么感情,之前不过是家父为我考虑,可真的到了这一天,淳熙还是想为自己觅得良配。”
可就在这时,傅青流却出声喝止:“一派胡言!成何体统!”
“身为首长的女儿却一副浪荡贱货的模样,真给你们方家抹黑!”
“还不快把这个疯女人押下去?!让她滚去跪祠堂!”陈懿皱着眉招了招手,一队府兵便迅速冲了过来,将我按在地上。
我定睛一看,全发现他们竟是父亲留给我的护卫兵:
“你们疯了吗?!我是方家的女儿,你们是我父亲留给我的,现在竟成了陈懿的走狗!”
为首的人讪笑着:“小姐啊,您一个女人还是老老实实在家相夫教子吧。”
“现在这个世道就是这样,谁有能力,就听谁的。”
说完,便用抹布堵住了我的嘴,拽着我的头发将我一路拖行。
我喊不出声,只能任由绝望的眼泪划过脸庞。
士兵们看到这一幕纷纷不满叫嚷道:
“是她自己说的,谁抢到了绣球谁就是她的夫婿,你们这群人怎么能断了我们飞黄腾达的路!”
府兵拖着我,语气不耐:
“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样子再说话!就凭你们也想和陈少帅比?”
一大群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哪能让别人这么说自己,当即便冲上台争抢绣球。
混乱之中,有人撕破了我的衣衫,还趁机在我身上揩油。
我满面羞红地扯掉口中的抹布出声喝止。
但陈懿却好整以暇: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千人骑、万人上的臭婊子。”
我的手指止不住的颤抖,眼眶通红地看着陈懿。
父亲还在的时候,他可不是这副嘴脸!
我,首长的女儿,又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我拼了命地护着那枚绣球,不管如何,我也不能让这群饿狼断送我的未来。
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我被人扯着头发跌坐在地,却看到,一个乞丐稳稳地捧住了那枚绣球。
所有人都傻了眼。
他们一群正规兵,竟然输给了一个乞丐?
乱糟糟的头发下是黑亮的眼眸,乞丐朗声开口:
“方小姐先前说的可还作数?”
02
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
“这个乞丐是怎么混进来的?”
“不过,堂堂首长的女儿要嫁给一个乞丐,这事如果让老首长知道了,怕不是要气的从地底下钻出来!”
一群人嘻嘻哈哈,陈懿好整以暇的看着我。
“方淳熙,放弃我们嫁给一个又脏又臭的乞丐,这就是你想要的?”
“你现在跪下来求我,我说不定还能出手替你摆平这场闹剧。”
“不然,你就等着跟乞丐洞房吧!”
齐自乐嗤笑一声,狠狠一脚踹上我的腿,用行动证明了他对我的厌恶。
“贱人!别浪费时间了,赶紧跪下求我们!”
我的双腿狠狠砸在地上,尖锐的石子嵌进皮肉,痛的我瞬间惨叫出声。
眼里不自觉流出泪水,我看着被一群人簇拥着的乞丐,心中涌出一阵阵绝望。
倒不是嫌弃他。
只是,他可能要被我连累了。
我流着泪,颤抖着嘴唇开口:“他抢到了我的绣球,哪怕他是乞丐,我也要嫁!”
几乎是我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陈懿四人脸上的幸灾乐祸就变成了极度的扭曲愤怒。
这次,就连一向最温柔的傅青流都忍不住上前,死死掐着我的下巴:“你就这么贱?连个乞丐都吃的下!”
陈懿焦躁的来回踱步,又忽然冷笑一声:
“我知道了,就因为我们之前帮着桂英说了几句话,你就要这样作践自己,是不是?”
“方淳熙,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他大笑三声,发狠的揪着我的头发:“别挑战我的耐心,再自己发骚,信不信老子找一群乞丐轮了你!”
我不敢置信的瞪着他,没想到他竟然连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我告诉你,没有你爹护着你,你就是我们四个的一条狗!”
陈懿走上前,扯掉了我身上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喜欢发骚,喜欢犯贱?我成全你!”
大片雪白暴露在空气中,我惊叫一声:
“陈懿!你怎么敢!”
陈懿嗤笑一声:
“你都敢嫁给一个臭乞丐了,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你别忘了你是首长的女儿,你就该嫁给最有能力的人锦上添花,而不是赌气嫁给一个身无分文白日做梦的乞丐!”
“你爹会因为你死不瞑目!”
此言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我怔愣地看着陈懿。
我父亲是他的老师,对他有知遇之恩,到头来,他却这么说我的父亲?
他却以为我听进去了他的话,伸出手想来牵我:
“好了淳熙,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我只是觉得你对桂英做的有些过分了,才说了你两句,我们两个好好的,你和我回去。”
上一世就是因为信了他的话,我才被寇贼侮辱了七天七夜!
指尖嵌入掌心,流下了丝丝鲜血。
绝望涌上心头,难道,重活一世,我还是要被逼嫁给这群人面兽心的畜生吗?
傅青流其他三个人也围了过来。
他们四个的手在我身上不断游走:
“淳熙,别浪费时间了,赶紧跪下来道歉求我们,你如果实在难选,我们四个一起娶了你也不是不行。”
他们怎么敢!
我目眦欲裂,偏偏秦桂英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酸溜溜的开口:“我知道学姐以前就喜欢跟男人走的近,但一次嫁给四个人,学姐未免也太贪心了。”
“学姐还真是不怕被天下人指着鼻子骂死。”
“这贱人早就不要脸了,也就桂英姐姐你心地善良,都这个时候了还替她着想。”
以前最黏我的小师弟姜世昌对秦桂英讨好的笑,望向我的目光满是厌恶。
我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屈辱,不断的挣扎着。
可他们四个却死死地钳着我的四肢,让我动弹不得。
陈懿居高临下的望着我:“老实点再发骚,我不介意在这么多人面前办了你!”
他说着不断逼近,我颤抖着死死盯着他,恨不得一口咬断他的喉咙。
可陈懿只是轻轻笑笑,就直接把我的下巴卸了下来。
我连尖叫都发不出,绝望的死死盯着他伸手解皮带。
可下一秒,一声枪响,子弹擦着陈懿的脸颊掠过,燎焦了他耳边的发丝,在他身后的地面上留下了一个深深地弹痕。
那个不声不响的乞丐压着眉眼,踹开押着我的陈懿几人,紧紧攥着我的手,将我拉进怀里。
“别怕,我会保护你。”
我无力的摇头,绝望如潮水侵蚀。
我本以为他们至少会做表面功夫,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丧心病狂。
乞丐把我的下巴复原,我颤抖着。
“别管我了,这次,我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他们垫背!”
乞丐眼里带着欣赏,随后将自己的枪塞进我手中:“会用枪吧。”
我点头,随即毫不犹豫的一枪打在傅青流的胸口。
趁着混乱,我把乞丐推走:“你能拿到枪,说明不是普通乞丐,你快走,我等你来救我!”
03
那天我突然开枪,傅青流哪怕躲的及时,也还是被打中了胸口。
四个人愤怒至极,当天就把我关进了专门审犯人的地牢里。
地牢阴暗潮湿,带着常年消散不去的腐臭血腥味。
他们饿了我整整三天,甚至连一口水都不给我。
我奄奄一息,地牢的门却忽然吱呀一声被打开。
秦桂英拿着带倒刺的鞭子站在了我面前,居高临下的睥睨我:“方淳熙,你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吧?”
她狠狠抬手,一鞭接着一鞭,狠狠抽打我的身体。
碎肉混合着鲜血,极度的疼唤醒了混沌的意识。
我的嗓子发出干涸诡异的惨叫,眼里却因为严重缺水连泪都流不出来
秦桂英欣赏了一会儿我的惨状,吩咐身边的人:“给她喂点吃的,别让她死了,今天,我可是要和她好好玩玩!”
跟在秦桂英身后的士兵捏着我的下巴,把搜臭的饭菜灌进我嘴里。
我无意识的呕吐,却被人狠狠一巴掌扇在脸上:“还以为自己是千娇百宠的首长千金呢,赶紧吃!”
秦桂英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拿起旁边审问犯人的各种刑具,在我身上一一用了一遍。
每次用完刑,她都要用滚烫的盐水泼在我身上。
好疼啊,疼的我恨不得立即死掉。
可父亲教过我,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活着,才有机会报仇!
忍到最后,我已经不知道昏过去多少次,就连眼里都流出了血泪。
秦桂英也折磨我折磨累了,她无聊的拍了拍手:“算了,陈懿他们说,留着你还有用,不过......”
秦桂英眼里闪着恶劣的光:“过几天就是你和陈懿他们的婚礼。”
“但如果,身为首长女儿的新娘在结婚前被一群乞丐轮奸,你说这个消息,会不会登上新闻头条?”
我像破布一样躺在地上,滚烫的盐水渗进身体的每一个伤口。
秦桂英已经兴高采烈的让人去找乞丐。
我眼里涌出浓浓的不甘。
难道,重活一世,我还是要重蹈覆辙吗?
先前被她用尽手段折磨的时候,我无论如何都没有求饶。
可现在,我却如同濒死的野兽一般不断哀嚎着,对着外面不停求救。
“不管是谁,救救我。”
“你们不是一直惦记我父亲留下的财产吗?我知道父亲财产的密码,救我,谁救了我,我就把密码告诉谁!”
我一遍遍凄厉的哀嚎。
我不懂,我只是想有尊严的,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活着,我到底犯了什么错?
乞丐的手已经开始在我身体上游走,馊臭的味道带起一阵阵胃部的痉挛。
我哀嚎的越发凄厉,甚至,我已经隐约在门外看到了陈懿他们的身影。
可一墙之隔,我却只听到了他们冷漠的声音。
“这女人就是贱,敬酒不吃吃罚酒,就该这么让她好好长长教训!”
齐自乐厌恶的说:“这女人已经脏成这样了,以后结了婚,我可不愿意碰他。”
姜世昌哈哈大笑:“你们猜,她以后会不会自杀?”
秦桂英的表情得意至极,她甚至叫人拿来了相机,对着我的脸疯狂拍照。
几个乞丐欺身而上,我的衣服被彻底撕烂,那一瞬间,我只觉得好累。
真的好累。
我放弃了抵抗,麻木的看着屋顶,心中却在一遍遍默念。
我不会死的,无论付出怎么样的代价,只要我能活下来,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报仇!
可是。
父亲,熙熙真的好痛啊。
你走之后,所有人都在欺负熙熙。
眼泪无声滑落,但就在几个乞丐将臭烘烘的嘴拱到我的胸前时,几声枪响却蓦然在墙外炸开。
没等陈懿四人和秦桂英反应过来,之前被我送走的乞丐就拿着枪带着一队人冲了进来。
看到我的惨状,乞丐目眦欲裂,他脱下身上的外套盖在我身上,然后一枪打碎了秦桂英的相机。
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几枪解决了乞丐。
陈懿四个人听到动静冲进来的时候,乞丐的枪已经对准了秦桂英的脑袋。
陈懿他们四个终于慌了。
陈懿甚至主动举起了双手,做出了投降的姿态:“放了桂英,我愿意放你们走!”
“我们先走,外面有人接应我们。”乞丐挟持着秦桂英,在我耳边轻声道。
我点了点头,终于的在他怀里晕过去。
再睁开眼的时候,我已经被乞丐安置在了一个简陋的小瓦房里。
乞丐一改之前的打扮,穿着干净得体,见我醒来他眼睛亮了亮,随后,飞快的向我解。
“我叫沈玉竹。”
他将一封密信推到我面前。
“方小姐,我知道你现在身体很虚弱,但是,有件东西必须要给你过目。”
我打开信件,里面,竟然是陈懿四人叛国通敌的证据!
04
一瞬间,所有的事情都能解释的通了。
为什么我被吊在城墙上、被贼寇掳走,被别人奸污时他们还能安然无恙!
为什么他们在大上海纸醉金迷时却无人指摘他们!
为什么敌军能那么容易的攻入我华夏国门,烧杀抢掠!
为什么......
明明那场必胜的战役,我的父亲却命陨其中......
这一切,都是他们的害的!
两行泪无知无觉地滑下,沈玉竹生着粗糙厚茧的指腹替我拭去了眼泪:
“我是北方师队沈首长的长子。”
“此次南下本是吊唁方伯父,却不料被贼人所害,沦落街头。”
“幸而方小姐留下了我,小姐的复国之路,我必助之。”
——
沈玉竹开始教我用兵、策论、治人之道。
过去的二十年,我在父亲的教导下已然有了基础,现在再加上沈玉竹的点播,我飞速的成长起来。
我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方淳熙了。
我是继承了父亲衣钵的,首长的女儿。
我不比任何人差!
我给陈懿去了信,说我对沈玉竹不过是玩玩而已,我真正爱的人还是他,不过是吃了醋才故意选了沈玉竹激他。
我本以为他不会相信,却没想到他真的自信过头,蠢笨如猪。
看了我的信,就在北平行事猖狂。
花天酒地、夜夜笙歌。
并且,和贼寇的联系也多了起来。
越来越多的关于他通敌的证据被送到了我的桌上。
而我的人得了命令也蹚进了这滩浑水——贼寇认为陈懿实际上是我的人,开始暗地里防备他。
终于,在我的人烧了贼寇的粮仓时,贼寇的头目忍无可忍地将陈懿四人还有与他们天天混迹在一起的秦桂英抓了起来。
我本不想再关注他们几人的性命,但我没想到的是,陈懿居然在贼寇面前诬陷沈玉竹,并将他也抓了起来。
可那日,沈玉竹出门明明只是为我买糖酥饼的。
当我再见到他时,是我攻入了敌方阵营的那日,他们被关在了贼寇的地牢里。
沈玉竹浑身上下被打的没有一处好皮肉,双手也被钉在了墙上,身上满是黑红的干涸的血。
可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却是:“淳熙,别怕。”
陈懿在一旁猖狂大笑:“她在乎你?你一个乞丐!她凭什么在乎你!”
“我告诉你,方淳熙爱的人是我!”
他伸手就要过来揽我:“我已经在北平准备好婚礼了,等这个臭乞丐死了,我就娶你。”
“不过,你现在的样子实在不好看,到时候你就在新房里呆着,让桂英替你穿喜服嫁给我......”
我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成拳,骨节咯咯作响。
沈玉竹,我的未婚夫,变成这副模样全是陈懿害的!
我再也忍不住,冲着陈懿怒喝:
“你给我闭嘴!”
陈懿愣了一下却再次笑了起来:
“你哪来的胆子吼我的?事到如今我也不给你装了,我根本不爱你!”
“我爱的人自始至终只有桂英一个!”
“你还以为你爹活着呢?你根本就配不上我!识相点,感觉把我们救出去,我还能给你个妾当当!”
“把我们兄弟四个伺候舒服了,爷重重有赏!”
我目眦欲裂地瞪着陈懿,可各种下流话却还是从他口中宣泄而出。
我愤怒的样子似乎取悦了他。
陈懿癫狂大笑:
“你知道吗?你爹就是我杀的!”
“我亲手从他身上割下了三百四十六块肉!谁让他一直看不起我!”
“你知道他临死前说什么吗?他说,让我放过你!”
“笑话!我就是要让你痛苦!凭什么你因为自己的好出身就可以对别人颐气指使!”
“而你这个可怜虫,却爱上了自己的杀父仇人!你根本舍不得杀我!”
我的父亲,竟是被他最喜欢的学生杀死的?
如果不是我父亲,陈懿根本走不到这个位置!
恨意在我耳边叫嚣,陈懿的声音也越来越模糊。
视野好像被血色湮没,父亲被凌迟的样子仿佛就在我眼前!
我冲了过去,在陈懿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我拔出了军刀!
第2章
05
我狠狠地向他的头颅斩下!
那一瞬间,世界好像都安静了。
地牢之外的硝烟也好像平息了似的。
陈懿、傅青流、齐自乐、姜世昌,还有秦桂英五个人的脸如同画片一般静止在我眼前。
明明挥起军刀只是一瞬间的事,可就在这一瞬间,我却想到了很多很多的画面。
想到了被陈懿凌迟处死的父亲,想到了战争中死去的百姓。
我曾见过贼寇用刺刀挑起尚未满月的婴儿。
我曾见过贼寇活剖耄耋老人的心肺。
我曾见过我华夏的士兵被贼寇用作人体实验,却仍挺着脊梁持着我中华儿女的傲骨。
有人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有人却为人走狗,出卖同胞!
贼寇在华夏的领土上为非作歹,而这一切都是陈懿几个人害的!
单单我一个人是没有资格审判他的,他应该受到所有百姓的审判!
就这样让他死在地牢里,简直是太便宜他了!
军刀堪堪在他眼前停下,他张着嘴愣愣地看着我。
过了半天哭嚎出声:
“淳熙!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杀我!现在你吓唬过我了,气也出了,快放我走吧!”
我紧抿着唇看着眼前的陈懿。
他的裤裆滴滴答答的往下落着污秽。
难闻的骚味充斥着整个地牢。
他现在这副模样哪里还有从前的意气风发?
或许,他从来都不是什么硬气的人,只是权利的包装才让他有了几分体面的模样。
他这一身软骨头也难怪会叛国通敌!
我拎着军刀,居高临下地看着陈懿,嘴边扯出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
“我没资格杀你。”
陈懿面上瞬间就爬满了喜悦。
但他还没高兴的太久,就发出一声惨叫——我切下了他的一根手指。
我为我的父亲复仇。
我面无表情地在他的惨叫中一点一点剃着他手上的肉,语气冷淡的像没有感情的机器:
“你是用右手杀死我的父亲的吧。”
他没有回答我,我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惨叫渐渐弱了下去,整个人直接痛晕了过去。
他的右手只剩下了一副森白的骨架。
我眼眶通红地看着陈懿,心里想到的却是我的父亲。
不过就是一只手,陈懿就已经是这般模样。
我想不到,也不敢想,我的父亲死前究竟是身更痛还是心更痛。
指尖止不住地颤抖,我揩了把陈懿溅在我脸上的鲜血,转头看向了噤若寒蝉的其他四人:
“你们,一个也别想逃。”
秦桂英当即就哭了出来:
“我怀孕了,你不能杀我!我是孕妇,你不能杀我!”
我拿着军刀挑起了她的下巴,细细地端详着她求饶的模样。
上一世,我有孕时,他们弃我如敝履,怎么这一世却妄图用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来要挟我?
我指了指昏死的陈懿,对着秦桂英开口道:
“你怀的是这个卖国贼的孩子?”
秦桂英一下子噎住了,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
我接着说道:
“我会除尽你们几个所有脏污的血脉。”
我不再理会秦桂英的崩溃大喊,转身离去。
我已经联系了军医,他们会马上来救治重伤的沈玉竹。
我也想陪着他,但士兵们还需要我的指挥。
“我......”
我开口想要和沈玉竹解释我不得不离开的理由,他却先开了口:
“淳熙,去做你想做的事。北方师队永远在你身后。”
06
我本不明白沈玉竹所说的话,可当我看到前来支援的北方师队我忽然一下子就什么都懂了。
这场战役在我的计划中一个月之后才会发动,但沈玉竹被掳,让我不得不提前攻入了贼寇的老巢。
因此,这场战役的胜率只有五成。
但北方师队的加入一下子就扭转了局面。
不过是一个时辰,贼寇就身陷囹圄,如强弩之末。
我活捉了他们的首领,将他和陈懿等人关在了一起。
他们所加害在百姓身上的痛,我会让他们统统偿还!
——
一个月后......
街道上终于恢复了些从前的生机,但那股子血腥味儿却好像如何也冲刷不掉。
这一个月里沈玉竹终于可以下地行走,至于陈懿几个人,我也吊着他们一口气儿,留着他们的命。
我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晌午将他们游街示众。
我要所有的百姓看清他们的面目,我要他们向所有的百姓忏悔!
可当那一个个臭鸡蛋、一片片烂菜叶子扔到他们身上的时候他们的眼里却还是带着倨傲的神情。
他们从骨子里就自命清高,看不清明明流着一样的血的百姓。
可当刀子捅上他们的时候,他们却还会痛哭流涕地跪地求饶。
我怎么这么傻?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懂得忏悔?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把百姓的命当命?
当他们选择卖国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丧失了华夏儿女的血性。
这样的人,还不如死了!
我希望他们能够悔过,这样我或许还能给他们一个痛快。
但现在看来竟是痴人说梦,完全没有必要。
指甲嵌入掌心,不知不觉间竟鲜血淋漓。
还是沈玉竹抚平了我的手指,一点一点擦净了我的血迹:
“淳熙,不必为这样的人伤害自己。”
我点点头,刚想说什么却被人群中一声悲怆的声音打断。
“啊!!!”
“你不配为我傅家儿!”
是傅青流的父亲。
明明只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他的头发就已经全部花白。
他看上去仿佛一下子老了二十岁,曾经总是穿着一袭长衫的他此时竟是脱掉了上衣,背着一捆荆条,跪在了游街的牢车前!
07
浑浊的泪顺着他满是沟壑的脸蜿蜒而下,他的声音如同残破的古钟般直击人心:
“我傅家代代清流,怎会出了你这样的畜生!”
“我自命清高一世,却生出了你这个孽种!”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知子莫若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
“你身上流着的可还是中国人的血?!!”
“你做出了这样的错事还不知悔改,你长成如今这幅模样全是我的错!”
“我教你句读,教你圣贤书,教你为民着想,你却学会了叛国通敌!”
“你不知悔改,为父只能代你负荆请罪,望你下地狱后少些罪孽!”
傅青流的父亲声声泣血,连带着百姓也停下了动作。
而刚刚哪怕带着木枷,却还高昂着头颅的傅青流此时也终于低下了头。
一颗泪从他的眼中滑落,他的嘴唇止不住地颤抖。
我也看到他嗫嚅地吐出了几个字:
“对不起......”
“父亲,对不起......”
但他的父亲却声嘶力竭:
“你对不起的是我吗?你对不起的是百姓!”
“你还记得你三岁时背会的第一首诗吗?!”
面对父亲的逼问,傅青流说不出一句话。
他的父亲大笑三声,拿着柴刀支起了自己的身体,站了起来: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短短四句话,却震撼人心,所有的百姓都说不出话,看着这位父亲给自己的儿子上最后一课。
说完后,傅青流的父亲目光平静地看向了我:“方小姐,不,现在应该尊称一句方首长了。”
他苦笑着:“是老夫的过错,没教好他。”
“不过再怎么说,他都是我的儿子,能否让我亲手了解了他?”
我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答道:“好。”
他对我长揖,而后拎起了那把被他磨得锃亮的柴刀。
一代文人为御外敌扛起了刀。
但他杀的却是自己的儿子。
他犹如困兽一般哭嚎:“爹把刀磨利了,让你少受些苦,来世投个畜生道,莫要当人了!”
一颗带泪的头颅滚落,溅起了地上的尘土。
而傅青流那具向来挺直的身体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来。
傅青流的父亲跌跌撞撞地跑向了他滚落在地的头颅,拿出别再裤腰的布慢慢地、仔仔细细地擦净了上面的血迹:
“儿啊!爹也活不下去了!”
当我意识到他想做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
我伸手想拦,却只抓住了一缕风。
同样是那把锃亮的柴刀,了结了他的命。
傅青流出生时,是他的父亲第一个举起了他。
他死时,他的父亲同样抱着他的头颅。
走时的路,就如来时一般,父子相守。
08
我没有处决陈懿、齐自乐、姜世昌、秦桂英还有贼寇的那几个头目。
我要他们活着。
我要他们亲眼看着贼寇屈膝投降!
我给秦桂英喝了落胎药,那个孩子不该背负着一双卖国求荣的父母的骂名出生。
如果他的命生来就是要受苦的,那还是不要出生的好。
自从北平打响抗战第一枪,各地纷纷揭竿而起。
为死去的家人而战,为中华儿女的血脉而战!
北平师队和北方师队各处支援,终于三年后,最后一个寇贼被赶出了华夏领土!
在寇贼递上投降书的那天,我专程带着陈懿几个人去了现场。
我就是要让他们看着自己的崇拜的势力是如何卑躬屈膝地忏悔自己的罪行。
我就是要让他们看着自己背叛的国家是如何走到世界的顶端!
会议结束后,陈懿却唾骂我:
“我这一辈子的英明都毁在了你一个女人的手上!”
我看着瘦骨嶙峋的陈懿,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胆子和我这么说话。
这三年的苦头还不够他吃的吗?
不过我也并不在意他的言语。
他有多恨我,就说明我多有能力。
我就是要让他们看看,他们最最看不起的女人是如何一步一步走上高台,成为击败他们,他们连仰视都看不到的人!
到了现在,马上就是他们的死期。
我也没必要瞒着他们我重生的事情。
只有告诉他们,同他们才会更加后悔。
我轻笑一声:
“陈懿,你知不知道,上辈子,我嫁给了你,但你却为了秦桂英将我吊在城墙上,我被贼寇侮辱了七天七夜,你却用我方家的家产给秦桂英包圆了整个上海的珠宝局!”
“你们毁我才学,断我傲骨,斩断我一身复国路,只为将我困在后宅,以残破之躯滋养你们璀璨的前途!”
“许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才让我重活一世。”
“幸而我光复华夏,不辱使命!”
我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陈懿:
“现在你所崇拜的贼寇已然成了我华夏的阶下囚,你可后悔?”
陈懿难以置信的看着我,却答非所问:
“原来都是真的,居然都是真的!”
“那不是梦,那居然是真的!”
“你还我,那是我的光明未来!”
“我后悔啊!后悔怎么没在杀你父亲的时候把你一起杀了!”
“你不配提起我的父亲。”我的声音冷淡如冰,黑洞洞的枪口抵上了陈懿的太阳穴。
我看着他的冷汗一点一点滑下,感受着他越来越绝望。
我没有再给他求饶的机会,扣动了扳机。
他的头颅在我眼前炸开。
灿如烟花。
鲜红的血和白色的脑浆混杂在一起,我想我现在的模样定是像极了地狱里索命的恶鬼。
我缓缓转身,看向了浑身发抖的齐自乐、姜世昌和秦桂英。
他们几人的罪孽比不上陈懿,但也早就没有了活下去的资格。
一枪,一枪,又一枪。
他们的身躯缓缓倒地,睁大的眼睛中满是不可置信。
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突然地了结他们的性命。
但他们也早该料到。
他们的命,是我送给新中国的诞辰礼。
所有的仇人均已被我手刃。
我也该向前看。
阳光之下,有人在等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向前走。
沈玉竹带着温润玉如的笑容,朝我伸出了手:
“夫人夙愿已成,我们何时完婚?”
——
一月后,我和沈玉竹终于坐在了红鸾帐中。
他挑开了我的盖头。
红烛轻动,满室春光。
娟娟白雪绛裙笼,无限风情屈曲中。
小睡起来娇怯力,和身款款倚帘栊。
水骨嫩,玉山隆,鸳鸯衾里挽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