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倒计时如同丧钟,在张启航的脑中疯狂敲击!
“倒计时:60秒!”
暗银装置的电子合成音冰冷刺骨,伴随着身后通道深处传来的、如同世界末日般的恐怖崩塌声!空间震荡的波纹肉眼可见地在通道管壁上蔓延,粗壮的、流淌金光的树根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细小的根须断裂,如同金色的雨丝般簌簌落下。脚下的“地面”剧烈起伏,张启航一个踉跄,左肋的剧痛让他差点栽倒,只能死死抓住旁边一根凸起的树根才勉强稳住身形。
林晚的身影在前方黑暗中若隐若现,她的速度因为伤势和通道的震荡而慢了下来,但方向却异常明确——并非沿着通道直线逃离,而是朝着通道侧壁一个不起眼的凹陷处冲去!那里被更加密集、更加古老的深褐色根须层层叠叠地覆盖着,散发着比通道其他地方更加浓郁的、如同万年古木般的沉郁气息。
“跟上!” 林晚嘶哑的吼声穿透崩塌的噪音传来,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她冲到那凹陷处,根本没有任何寻找机关的动作,直接将手中那个布满裂纹、光芒狂闪的暗银装置,狠狠按在了那层层叠叠的古老根须中心!
嗡——!
暗银装置爆发出最后、也是最刺目的幽蓝光芒!光芒如同活物,瞬间沿着那些古老根须的纹路蔓延、渗透!那些原本沉寂的根须,在幽蓝光芒的刺激下,仿佛被注入了某种指令,开始剧烈地蠕动、收缩、向两侧退开!
一个隐藏在根须深处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门户,在幽蓝光芒的映照下,如同沉睡巨兽缓缓睁开的眼睛,悄然显现!
门户内部,不再是通道的灰暗金光,而是透出一种更加深邃、更加纯粹、仿佛蕴含着宇宙初生般混沌与秩序的……暗金色光芒!一股难以形容的、带着生命本源气息的磅礴威压,从门户内扑面而来!张启航左手腕的冰晶烙印,在此刻如同被点燃的冰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几乎要冻结他灵魂的刺骨寒意和强烈的渴望!
“进去!” 林晚的声音因为强行催动装置和伤势而扭曲,她猛地回头,幽深的眸子死死盯着张启航,又扫了一眼他手中紧握的黄铜钥匙,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最终化为一声厉喝:“不想死就快!”
没有时间思考!张启航用尽最后的气力,拖着剧痛的身体,朝着那扇散发着磅礴气息的暗金门户冲去!就在他即将冲入门户的瞬间,林晚也紧随其后,闪身而入!
轰隆隆——!!!
就在两人身影消失在门户内的刹那,他们身后那条摇摇欲坠的通道,终于彻底崩溃了!
刺眼的白光如同毁灭的洪流,从通道的另一端汹涌灌入!所过之处,粗壮的树根如同脆弱的纸片般被撕裂、汽化!空间结构如同摔碎的镜子般片片崩塌!恐怖的净化能量和空间乱流席卷一切,瞬间吞没了门户外的区域!
暗银装置在林晚进入门户的瞬间,发出一声短促的、如同哀鸣般的电子音,表面的光芒彻底熄灭,裂纹遍布,“啪”的一声在她手中碎裂成几块黯淡的金属残片!
门户——那层由古老根须构成的屏障,在失去装置能量支撑的瞬间,开始剧烈地扭曲、收缩,试图重新闭合!
“关门!” 林晚看都没看手中碎裂的装置,对着门户内部嘶声喊道!
张启航下意识地回头,只见那狭窄的门户正在急速缩小!透过即将闭合的缝隙,他看到了让他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景象——纯白的光之洪流中,几个穿着银灰色全覆盖式动力装甲、如同冰冷机器般的灯塔士兵身影已经清晰可见!他们冰冷的武器正对准了这扇即将关闭的门户!
千钧一发!
就在门户即将彻底合拢的前一瞬——
嗡!!!
张启航左手腕上的冰晶烙印和他右手紧握的黄铜钥匙,仿佛受到了门户内磅礴气息的强烈刺激,同时爆发出共鸣!
烙印的冰蓝寒光与钥匙古朴的黄铜光泽瞬间交织!一股奇异的、仿佛能沟通本源的力量,顺着他紧握钥匙的手,猛地传递到那扇正在闭合的、由无数古老根须构成的门户上!
那些蠕动着试图闭合的根须猛地一滞!仿佛接收到了更高权限的指令,闭合的速度骤然减缓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轰!
门户在最后关头,险之又险地彻底闭合!将外面毁灭的白光和灯塔士兵的身影彻底隔绝!
一声沉闷的、带着不甘的剧烈撞击声,狠狠砸在刚刚闭合的门户上!震得整个空间都嗡嗡作响!但门户岿然不动,深褐色的根须表面流淌过一层厚重的暗金光泽,将所有的冲击和能量都死死挡在了外面!
暂时……安全了?
张启航和林晚背靠着剧烈震颤的门户内侧,剧烈地喘息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伤口的剧痛如同潮水般涌来。张启航更是因为强行催动烙印和钥匙共鸣,大脑一阵剧痛眩晕,眼前阵阵发黑,靠着冰冷的根须墙壁才没有倒下。
他这才有机会看清门户内的景象。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空间。
没有天空,没有大地。他们仿佛置身于一颗巨大无比的古树最核心的心脏之中!四周是无边无际的、由无数粗壮到难以想象的、流淌着如同熔岩般炽烈暗金色光芒的古老根须构成的“墙壁”!这些根须相互盘绕、纠缠、融合,构成了一个无比宏伟、无比复杂的内部结构。暗金色的光芒在根须内部奔流不息,如同巨树的血液,散发出温暖而磅礴的生命气息,同时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威压。
空间的中心,并非实体,而是一片不断变幻、流淌着混沌星云般色彩的、纯粹的能量漩涡。漩涡缓慢旋转,无声无息,却散发着一种创生与终结交织的、令人灵魂震颤的原始力量。无数细小的、如同星辰碎片般的金色光点,从漩涡中逸散出来,融入周围构成空间的根须之中。
这里的气息,古老、神圣、威严,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沉重感?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如同陈酿了亿万年的醇厚木香,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能洗涤灵魂深处的尘埃。冰晶烙印在此处变得异常活跃,贪婪地汲取着空气中浓郁的能量,将丝丝缕缕的暖流和冰凉感同时注入张启航的身体,缓慢地修复着他的伤势,驱散着虚弱。
“这里……就是世界树的核心?” 张启航喃喃自语,声音在这片宏伟寂静的空间中显得格外渺小。
林晚没有回答。她靠在根须墙壁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中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和……一种近乎朝圣般的复杂情绪。她看着那片缓缓旋转的混沌能量漩涡,看着周围流淌着暗金光芒的宏伟根须,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这里的气息似乎对她重伤的身体也有一定的滋养作用,绷带下渗出的血迹似乎减缓了。
然而,她眼中的震撼并未持续多久,就被一种更深沉的、如同刻入骨髓的警惕和冰冷所取代。她猛地转头,冰冷的视线如同手术刀般,再次狠狠刺向张启航,尤其是他手中那枚散发着古朴气息的黄铜钥匙。
“钥匙给我。” 她的声音依旧嘶哑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同时,她那柄染血的黑色利刃,不知何时又悄然抬起,刃尖指向张启航。“现在。”
门户外的撞击声已经停止,灯塔似乎暂时无法突破。但这片核心空间内,气氛瞬间再次降至冰点。
张启航的心猛地一沉。他握紧了黄铜钥匙,身体紧绷。这女人……果然还是没放弃!她带他进来,根本不是为了救他,而是为了这把钥匙!为了这所谓的“核心钥匙”!
“我给了你,你会杀了我?” 张启航咬着牙,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虚弱。冰晶烙印传来阵阵凉意,似乎在积蓄力量,但面对重伤却依旧如同猎豹般危险的林晚,他没有丝毫把握。
林晚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眼神锐利如刀:“你的价值,只在于这把钥匙。交出它,我可以考虑给你一个不那么痛苦的结局。或者……” 她的目光扫过张启航手腕上活跃的冰晶烙印,“你想试试被‘源初碎片’彻底吞噬同化,变成一具没有意识的能量傀儡?”
她的威胁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张启航的神经。他毫不怀疑这个女人说到做到。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
轰……隆隆……
一阵低沉、缓慢、仿佛来自地心深处、又如同巨兽沉睡时发出的叹息般的震动,猛地从空间的深处传来!
这震动并非来自被灯塔攻击的门户方向,而是来自……这片核心空间的最中心!来自那片缓缓旋转的混沌能量漩涡!
随着这声低沉的震动,整个空间内流淌的暗金色光芒都出现了瞬间的波动!那些构成墙壁的宏伟根须,其内部奔流的光芒似乎……黯淡了一丝?一股难以言喻的、更加深沉的疲惫和衰败感,如同无形的潮汐,弥漫开来。
紧接着,一个宏大、古老、却带着浓重疲惫和破碎感的声音,如同直接在两人的灵魂深处响起,充满了整个空间:
“外来的…碎片…携带者…以及…背叛的…守门人…血脉…”
声音断断续续,如同信号不良的古老电台,每一个词都带着岁月的沧桑和沉重的负担。
林晚的脸色瞬间剧变!那是一种混杂着极度震惊、难以置信、以及……某种被道破身份的恐惧和愤怒!她猛地抬头看向混沌漩涡的方向,握刀的手都微微颤抖了一下:“谁?!谁在说话?!”
张启航也惊骇地循声望去。
只见那片混沌能量漩涡的边缘,靠近他们一侧的位置,空间的根须结构开始缓缓隆起、变形。无数粗壮虬结的根须如同活物般蠕动、交织、凝聚……
一个巨大无比的、完全由深褐色古老树根构成的身影,缓缓从根须的海洋中“站”了起来!
它的形态近似人形,却又带着树木的天然粗粝和扭曲。高度超过十米,如同远古的巨人。躯干和四肢由最粗壮的主根盘绕而成,表面覆盖着层层叠叠、如同龙鳞般的深褐色树皮。它的“头颅”没有五官,只有两个深邃的、流淌着暗金色光芒的孔洞,如同眼睛,此刻正“注视”着下方渺小的张启航和林晚。
一股远比之前树根巨掌更加浩瀚、更加古老、更加沉重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般轰然降临!压得张启航几乎喘不过气,膝盖不受控制地发软!林晚也闷哼一声,脸色更加苍白,身体微微摇晃,手中的利刃几乎握持不稳。
这就是……世界树的守护者?真正的守门人?!
巨大的根须巨人缓缓低下头,那流淌着暗金光流的“眼睛”扫过林晚,又扫过张启航,最终,停留在了张启航右手紧握的那枚黄铜钥匙上。
“核心…钥匙…” 古老破碎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终于…回归…却带来了…背叛…和…毁灭…”
它的目光(如果那能称为目光的话)再次转向林晚,声音陡然变得沉重而冰冷,如同万载不化的寒冰:
“弑神者…的后裔…你的血脉…曾以守护为誓…如今…却将‘灯塔’的污秽…引至…世界树之心…”
林晚的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她苍白的脸上瞬间褪去所有血色,眼中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屈辱和……一丝被戳穿后的疯狂!
“我没有背叛!” 她猛地抬头,对着那巨大的根须守护者嘶声尖叫,声音因为激动和伤势而破音,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绝望!“是你们!是这该死的宿命!是‘深黯’的诅咒!我母亲……她到死都……”
她的话音未落——
轰!!!!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都要近在咫尺的爆炸声,猛地从他们刚刚进来的门户方向炸响!
那扇由无数古老根须构成、流淌着厚重暗金光芒的门户,如同被投入核爆中心的玻璃,瞬间布满了蛛网般密集的裂痕!刺眼冰冷的纯白色光芒,如同无数把利剑,从裂痕中疯狂地透射进来!
一个冰冷、威严、带着绝对主宰意志的声音,穿透了门户的阻挡,如同神谕般响彻整个世界树核心空间:
“坐标锁定!世界树核心确认!执行最终净化协议!”
“清除所有污染源!回收‘源初碎片’!格式化……开始!”
伴随着这冰冷的声音,门户上的裂痕瞬间扩大!一只覆盖着厚重银灰色装甲、巨大无比、流淌着刺目净化光芒的金属巨拳,如同神灵降下的审判之锤,狠狠轰穿了摇摇欲坠的门户,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朝着空间中心的混沌漩涡,朝着那巨大的根须守护者,也朝着下方的张启航和林晚,无情地砸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