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仪式的前一夜。
蜀都的夜色被城市的霓虹灯染得五光十色，天空呈现出一种深邃的藏蓝色。
东方旭骑着一辆有些年头的电动车，后座上坐着妹妹东方雅。晚风拂过，吹起少女柔顺的发丝，也带来了初夏夜里独有的、带着一丝凉意的燥热。
“哥，我们真的要去叶叔叔家吃饭吗？”东方雅的小手轻轻抓着东方旭的衣角，声音里带着几分怯生生的味道，“感觉……会很打扰他们。”
“没事。”东方旭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平稳而有力，“叶叔叔特意打的电话，不去才是不给面子。再说了，你也好久没见夏荷姐了。”
“可是……”东方雅欲言又止。
她知道，叶叔叔一家对自己兄妹俩很好，尤其是叶叔叔，总是有意无意地接济他们。但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更觉得过意不去。哥哥的自尊心那么强，每次接受别人的好意，心里肯定都不好受。
东方旭从后视镜里瞥见妹妹纠结的小脸，放缓了车速，语气也柔和了些：“别想那么多，冬生那家伙也在，就当是朋友聚餐。你最近身体好多了，也该多出去走走。”
自从上次用奖金买了新的源能抑制剂，妹妹的病情稳定了许多，手臂上那骇人的暗紫色魔纹也淡化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样触目惊心。这让东方旭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妹妹开开心心地生活。
至于其他的……比如明天那场所谓的“觉醒仪式”，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场早就写好剧本的演出罢了。
……
柳冬生家，或者说，叶家。
这是一套位于公安家属院的普通三居室，装修算不上豪华，但收拾得一尘不染，处处透着温馨的生活气息。
东方旭兄妹俩刚一进门，一个系着围裙的中年男人就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
他就是柳冬生的监护人，叶夏荷的父亲，叶国栋。一名在公安系统工作了二十多年的老警察。
“小旭，小雅，快进来，就等你们了！”叶国栋热情地接过东方旭手里的水果篮，嗔怪道，“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太见外了！”
“叶叔叔。”东方旭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叶叔叔好。”东方雅也小声问好。
“哎，好好好！”叶国栋笑得合不拢嘴，他拉着东方旭上下打量，满意地点点头，“嗯，又壮实了！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样子！”
他很欣赏东方旭这个年轻人。虽然家境贫寒，却从不自怨自艾，身上有股子不服输的韧劲，比自己家里那个整天吊儿郎当的柳冬生强多了。
客厅里，一个扎着双马尾，戴着黑框眼镜的娇小少女正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看着手机。她就是叶夏荷，年级第一的学霸。
听到动静，她推了推眼镜，抬起头，目光在东方旭身上停留了一秒，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当视线扫过他身后的东方雅时，她那清冷的脸上才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意。
“小雅，来这边坐。”
“夏荷姐。”东方雅乖巧地走了过去。
而此时，房间的另一头，却传来一阵鬼哭狼嚎。
“啊啊啊！叶夏荷！你怎么打的啊！我最后一道防线都被破了！我的水晶！！”
柳冬生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穿着睡衣，正对着手机屏幕抓狂。屏幕上，他的游戏角色已经化作了一道白光。
叶夏荷头也不回，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活该。”
“我跟你拼了！”柳冬生从电竞椅上跳了起来，张牙舞爪地就要扑向沙发。
“你来啊！”
“你俩给老娘安分一点！”叶母忍不住吼了一句。
“哼！”×2
东方旭在一旁看得直摇头。
这对表兄妹，简直就是天生的欢喜冤家，见面不吵上三句都算和平共处了。
这就是叶家的日常，吵吵闹闹，却充满了烟火气。
东方旭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眼前这鸡飞狗跳的一幕，嘴角也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弧度。
“旭哥！”柳冬生一屁股坐到他身边，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压低了声音，“明天就是觉醒仪式了，紧张不？”
“还行。”东方旭言简意赅。
“我跟你说，我昨晚上一夜没睡好！”柳冬生一脸兴奋，两眼放光，“我梦见我觉醒了固有术法，一手雷电，一手风暴，左拥右抱，脚踩异兽，直接走上人生巅峰！”
他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称霸世界的未来。
“然后呢？”东方-捧哏-旭很配合地问了一句。
“然后我就被叶夏荷一根湿毛巾丢脸上了！”柳冬生瞬间垮下脸，愤愤不平地瞪了一眼沙发上的表妹，“她说我不但磨牙还说梦话，隔壁都听见了！”
“噗嗤。”旁边的东方雅没忍住，笑出了声。
柳冬生立刻换上一副“情感导师”的嘴脸，语重心长地对东方旭说：“阿旭，所以说，家庭地位很重要！你以后可千万不能像我这样！”
东方旭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总不能说，自己不仅早就觉醒了，还是传说中的复合构型并且拥有固有术法，顺便还在启源者中心把一个老牌强者给KO了吧？
算了，还是让这家伙再多做会儿梦吧。
饭菜很快上桌，丰盛得不像家常便饭。
饭桌上，叶国栋频频给东方旭夹菜，话也多了起来。
“小旭啊，明天觉醒仪式，放平心态，不管结果怎么样，都别有压力。”他喝了口小酒，脸上泛起红光，“咱们蜀都这地界，太平静了。但这平静的表面下，水可深着呢。就算没觉醒，安安稳稳读个大学，找份工作，也挺好。”
东方旭知道，叶国栋这是在宽慰他。
“叶叔叔，我听说最近城外不太平？”他状似随意地问道。
叶国栋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东方旭，疲惫的眼神里透着几分凝重。他放下筷子，叹了口气，声音也沉了下来：“何止是不太平，是出了大事。”
他压低了声音，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晦气：“城西最近出了个连环杀人案，凶手应该是个非法的启源者，手段极其残忍。一周之内，已经有三个富商遇害，现场处理得非常干净，反侦察意识极强，我们查了这么多天，连凶手的影子都没摸到。”
“唯一能确定的是，这很可能是寻仇。几个死者早年合伙做生意，手上都不干净。”叶国栋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这些没有登记在册，游离在管控之外的启源者，就像一颗颗埋在我们身边的炸弹。他们拥有超凡的力量，心态却极不稳定，一旦动了歪心思，造成的破坏力远超普通罪犯。为了这个案子，队里的人已经连着熬了好几个大夜，还是毫无头绪。”
东方旭默默听着，心里却泛起了波澜。世界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除了异空间的威胁，人类内部的斗争也同样激烈。
“所以啊，”叶国栋重新拿起酒杯，感慨道，“这个世界，终究是靠实力说话。冬生，你小子明天要是能觉醒个厉害的源能回路，以后也好多条出路。”
“放心吧，叶叔！”柳冬生拍着胸脯，豪气干云，“我肯定给您整个最牛的回来！到时候也加入你们公安系统，专门抓这种非法启源者！”
“就你？”叶夏荷毫不留情地泼冷水，“你能顺利从高中毕业就不错了。”
“叶夏荷！你找茬是吧！”
“略略略……”
看着再次吵作一团的兄妹俩，叶国栋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东方旭苦笑道：“让你见笑了。”
晚饭后，东方旭婉拒了叶国栋开车送他们的好意，依旧骑着那辆旧电动车，载着妹妹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夜风更凉了。
“哥，”东方雅的声音在身后轻轻响起，“明天……你会觉醒吗？”
“会。”东方旭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那……你会成为很厉害的启源者吗？”
“会。”
“那你会去很危险的地方战斗吗？”妹妹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东方旭沉默了。
他没有回头，只是将车速放得更慢，声音也变得异常温和。
“小雅，你记不记得，五年前，爸妈还在的时候，他们总说，想研究出一种东西，能彻底解决异空间的问题，让所有人都再也不用害怕那些怪物。”
东方雅把脸颊轻轻贴在哥哥宽阔的后背上，点了点头：“记得。”
“我没他们那么伟大。”东方旭看着前方被路灯拉长的影子，轻声说道，“我只想保护好我身边的人。如果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
“所以，我会去战斗。”
“但你放心，”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我也会好好地回来。”
他想要寻找五年前那场灾难的真相，去搞清楚父母失踪的谜团。
他要走的路，还很长。
而明天，仅仅是一个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