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代码、泡面与那只该死的右手
（1）
林凡觉得自己的眼皮重得像灌了铅。
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蠕动着，像是某种令人厌恶的寄生虫。
凌晨两点的写字楼，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还有那该死的，中央空调管道里仿佛永无止境的低语。
“搞定了没？甲方爸爸催命呢！”
项目经理王德发的声音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刮擦着林凡的耳膜。
这家伙肥头大耳，油光满面，最喜欢的事就是下班前五分钟丢个急活过来，然后拍着林凡的肩膀说“能者多劳嘛”。
多劳你妹，林凡心里骂了一句，手指却没停。房贷，房租，老家母亲偶尔的医药费……这些玩意儿比王德发的脸更有压迫感。他只能像头拉磨的驴，被拴在这小小的工位前。
“快了，王经理。”
林凡的声音干巴巴的，毫无波澜。
“快点儿！明天早上我要看到测试报告！”
王德发丢下这句话，扭着肥胖的身子走了，空气里留下廉价的古龙水味。
林凡叹了口气，拿起桌角那桶已经凉透的泡面，呲溜喝了一口汤。味道像馊了的刷锅水。这就是他的生活，代码、泡面、王德发，构成一个无限循环的悲惨世界。
他揉了揉发涩的眼睛，试图集中精神。最后一段代码，调通就能回家……如果能称之为家的话。那个十平米，夏天像蒸笼冬天像冰窖的出租屋。
（2）
就在他敲下最后一个字符的瞬间。
头顶的灯管猛地闪烁起来，发出嘶嘶的哀鸣。整层楼的电脑屏幕齐刷刷地黑屏，然后又诡异地亮起，泛起一片不祥的幽蓝色。
“操！停电？”
林凡一愣，下意识地想去保存代码。
晚了。
一股强烈的麻痹感瞬间从他扶着机箱的左手窜遍全身！像是被无数根冰冷的针狠狠刺穿！
“呃啊——！”
他喉咙里挤出半声短促的惊叫，身体猛地向后一弹，连带撞倒了桌沿那半桶泡面。油腻的汤水哗啦一下，全淋在老旧服务器机箱的散热孔上。
刺啦——！
一团耀眼的电火花爆开，伴随着一股焦糊味。
林凡只觉得眼前一黑，最后的视线里，仿佛看到那爆开的电火花中，有一丝极细、极其诡异的蓝紫色流光，像是有生命般，倏地一下钻入了他因为惊吓而按在桌面的右手手背。
冰凉。
刺痛。
然后是无边的黑暗。
（3）
不知过了多久。
林凡是被冻醒的，空调停了，凌晨的寒气渗入骨髓。
他发现自己瘫倒在工位旁，浑身酸痛。空气里弥漫着泡面汤和电路烧焦的混合怪味。
“妈的……”他挣扎着坐起来，脑袋里像是有一群醉汉在敲锣打鼓。
停电了，应急灯微弱的光线勉强勾勒出办公室的轮廓。
他想起身去看看电闸，却感觉右手手背传来一阵奇怪的灼热感。抬起手一看，皮肤完好无损，但那灼热感却异常清晰，甚至有点发烫。
幻觉？电击后遗症？
他晃晃脑袋，试图驱散那不适感。视线落在摔在地上的泡面桶上。红色的桶身裂开一条大口子，面条和油汤洒了一地。
倒霉透顶。
他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想去捡起那破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