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指的温度,这一点湿意,这句话语,犹如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刺客苦苦维持的堤防!
“住口!”
4 生死瞬
一声撕裂般的、裹挟着无尽痛楚和愤怒的低吼骤然在喉咙深处炸开!这声音尖利刺耳,甚至有些变形,但那被强行压抑了无数年、沾染了异国血气的腔调……却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其中的本质。剑光猛地暴涨,仿佛要将方才的刹那软弱一并斩碎!那凝滞的剑尖骤然迸发出骇人杀气,由点刺悍然转为横扫,直削徐凤年那几乎已贴上剑锋的脖颈!带着真正的、同归于尽的狠厉与决绝!
就在这剑光撕裂空气的千钧一发之际——
“砰!”
沉重的乌檀木门被一股狂暴的巨力狠狠撞开!风雪和刺骨的寒气如同决堤的洪流,汹涌灌入!两道身影如同从深渊跃出的魔影,裹挟着比窗外风雪更冷的煞气,快如鬼魅般闪入!两道雄浑刀光瞬间搅碎风雪与烛影,卷起凄厉呼啸,一左一右,朝着那孤身闯入风暴中心的身影绞杀而去!
这两刀来得太快!太猛!时机掌握得更是精准到令人窒息!分明是早有预谋的伏杀!时机与角度皆封死了刺客所有腾挪闪避的可能。
千钧一发!徐凤年几乎是拍案而起!腰间的佩刀“绣冬”在鞘中发出尖锐的龙吟,一道比烛火明亮百倍的匹练寒光骤然出鞘,瞬间填满了书案的方寸之地!
“叮!叮!” 两声震耳欲聋的脆响几乎同时炸开!
火星刺目地四溅飞射!
徐凤年手腕急速翻转,“绣冬”刀锋震颤不休,生生将来自右后方的致命一刀格开、撞偏!那柄沉重的制式战刀几乎是擦着他的肋侧呼啸而过,狠狠劈在堆满文书的硬木案角,“咔嚓”一声脆响,厚实坚硬的案角竟被直接削去碗口大的一块!木屑与碎纸雪片般激扬。
而另一柄从他左侧急掠而下的刀锋,本是必杀之局,却在即将切开刺客侧颈肌肤的瞬间,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抓住强行扭转了轨道!那锋利到发青的刀刃擦着刺客蒙面的黑巾狠狠掠过,无声地没入她身后那张宽大沉重的紫檀椅背之中!直至刀镡!檀木椅发出沉闷的呻吟,椅背裂开一道深长狰狞的口子。
那两道偷袭的雄健身影,一击不中,瞬间暴退!如同鬼魅融入重新聚拢的暗影边缘,仅留下粗重的喘息和浓烈得如同实质的血腥、煞气在冰冷的空气中无声扩散。是袁左宗!是褚禄山!北凉王座下最忠勇凶悍的两大杀神!四道目光如同寒潭底涌出的坚冰,牢牢钉在那突然闯入的纤瘦刺客身上,冰冷没有一丝人类情感。
烛火被突来的寒风卷得明灭不定,光影诡谲地跳跃着,将每个人脸上不同的表情切割得模糊又惊心。
徐凤年微微喘息,胸口起伏,刚才瞬间的格挡与力量的传递几乎耗尽心力。他握刀的手腕微不可察地颤抖着,目光却越过明暗不定的光线,死死盯住那近在咫尺、依旧维持着出剑姿势的刺客。那纤细的身体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两大凶神的目光锁定下紧绷如拉满的弓弦,唯一暴露在外的眼眸中,所有惊怒、屈辱和之前的脆弱,瞬间被一种玉石俱焚的、纯粹的绝望所淹没。
“退下!”徐凤年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某种撕裂般的沙哑和不容置疑的王权威严,如同无形的皮鞭抽打在沉闷的空气里。“不许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