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 章 404-Not-Found】
我是在电梯里意识到自己死了的。
头顶的楼层显示屏像一只坏掉的电子眼，从「1」跳到「2」后突然熄灭，紧接着闪出一行灰绿色的字符——
「404-Not-Found」
随后是系统女声，带着早期 Windows 的电流噪：
“欢迎回来，用户 UID_2008。您已被下线 4,018 天，正在为您重新加载数据幽灵。”
我想按开门键，指尖却穿过了金属面板，像穿过一团蒸汽。
电梯没有门，只有四面广告屏。
第一张广告是我 2010 年偷菜时用的 QQ 农场皮肤；第二张是虾米音乐「每日推荐」截图，歌单停在苏打绿《小情歌》；第三张是快播暂停界面的绿色进度条，永远卡在 92%。
屏幕边缘弹出提示：
「副本加载中：1/∞」
下一秒，电梯地面塌陷，我坠进了一片金黄麦浪。
【第 1 章 人人网农场·偷菜夜】
风带着 Flash 动画味，像素颗粒刮过脚踝。
麦浪尽头，一栋红色谷仓孤零零地立着，屋顶竖着「人人农场」的破霓虹。
系统提示在视野中央刷屏：
「目标：在 30 分钟内偷取 3 株「记忆胡萝卜」。
失败惩罚：账号注销。」
我低头——
左手是像素化的割草机，右手是 2010 年的 QQ 秀形象：爆炸头、墨镜、铆钉夹克。
我试着喊了一声，声音被压成 128 kbps 的劣质 mp3：“有人吗？”
麦穗簌簌分开，一个戴草帽的稻草人缓缓转身。
它的脸是我大学舍友阿良。
2013 年，他把农场链接挂在 QQ 群，求我们帮忙浇水，说集满 999 朵玫瑰就跟女神表白。
后来女神嫁了别人，他的账号永远停在了 999/1000。
此刻，稻草人阿良的眼眶是两枚旋转的加载圆圈，嘴巴一张一合，发出机械语音：
“偷菜者，死。”
他抬起木质手臂，麦浪里站起无数像素农友——全是当年列表里亮着的头像。
他们动作整齐，像被同一个脚本驱动，举起镰刀，血槽亮红。
【第 2 章 Bug 技能】
我转身狂奔，脚底踢起的不是尘土，而是一串串「HTTP 404」字符。
镰刀贴着我的铆钉夹克划过，发出 WAV 格式的撕裂声。
我记起规则：
「用户数据幽灵可调用自身历史行为做技能。」
我 2010 年的行为是什么？
——偷菜、挂等级、刷玫瑰。
我抬手，对最近的农友大喊：“查看资料！”
像素风弹出一张半透明卡片：
「昵称：小布丁
作物：番茄×12（可偷）
漏洞：3 秒后闪退」
我立即伸手点击「偷」。
番茄化作一串数字飞进我口袋，小布丁的模型闪了闪，像掉帧，随即原地消失。
系统提示：
「偷取成功，获得记忆碎片 1/3」
我如法炮制，又偷了两个人，数字碎片在口袋里拼成一根发光的胡萝卜。
倒计时 00:02:11。
谷仓大门吱呀自开，里头漆黑，像一张上传失败的图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