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中匕首无声滑出。
周骞这具身体确实高大，
手臂扬起时投下的阴影完全笼罩了他。
寒光闪过，
噗嗤！
滚烫的血猛地溅了我满手满脸。
杨明嘉甚至没来得及哼一声，
捂着豁开的喉咙踉跄两步，
那双总是含情带笑的桃花眼瞪得几乎裂开，
死死盯着我，
直到栽倒在地还在抽搐，
仿佛至死都不明白，
刚才还与他耳鬓厮磨的"周骞"，
为何转眼就成了索命的无常。
嗯，
去问阎王爷吧。
04
笃、笃、笃
“骞儿？起了吗？
娘炖了参汤。”
是婆母周吴氏。
我一把扯过锦被盖住地上的杨明嘉，
“进……进来罢。”
模仿着周骞低沉嘶哑的调子。
门吱呀推开。
婆母端着汤盅，
满面堆笑地踏进来。
笑容在瞥见地上那摊迅速晕开的血迹和裹着的被褥时，
猝然冻结在脸上。
“啊——！”
短促的惊叫被她死死捂回嘴里，
汤盅脱手，
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汤汁四溅。
她猛地关紧房门，
背死死抵着门板，
老脸煞白，
手指着我，
又指向地上那团“物事”，
嘴唇哆嗦着，
“这……这是……明嘉？！
老天爷！你、你怎么把他……”
她到底是后宅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
短暂的惊恐后，
那双浑浊的老眼里竟极快地闪过决断。
“我早就说不要和杨明嘉纠缠到一起。
也罢，一不做二不休，
孽障！还不快跟我把这腌臜东西抬出去！”
她瞬间扑过来，
利落地掀开被褥一角，
抓住杨明嘉一只脚踝就往外拖。
我也伸手拽住杨明嘉的肩膀，
周骞这具身体力气很大，
两人连拖带拽，
拖着那渐渐失温的身体向后院方向摸去。
后墙根下杂草丛生的角落里，
果然有一口废弃的枯井。
深不见底，
黑洞洞的，
像怪兽的嘴。
我和周吴氏合力，
将杨明嘉冰冷的身体头朝下，
狠狠地塞了进去。
一声沉闷的落地回响传来，
隔断了所有生机。
周吴氏扶着井沿，
“你给娘听好了，
嘴巴闭紧，
给我烂在肚里！
谁都不许提半个字！
剩下的，
娘都会料理干净，
绝不会让人疑到咱们头上！”
她直起身，
继续说道，
“骞儿，娘的心你知道的，全都是为了你！
那丫头片子的事……”
她话锋一转，
提起妍妍，
声音里只剩下一片冷酷，
“还是照原样做。
东西给了，她就少受罪。
一个女娃儿，能为你的前程添砖加瓦，是她的福分！
事成之后，娘破例允她个牌位进祠堂……”
这佛口蛇心的老虔婆！
她什么都知道！
她精心扮演着慈爱的婆母、怜惜孙女的老祖母，
暗地里却早就给杨明嘉的丑事做了帮凶，
甚至还用更狠毒的目光，
早早盯上了我女儿那条脆弱的小命！
什么血脉亲情，在她眼里，都不过是给儿子铺路的棋子！
既然她无情，
就莫怪我无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