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声说：「女儿。」
这两个字一出口，秦岚几乎没有半秒钟的迟疑。
「那就打掉。」
她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在谈论要不要扔掉一件旧衣服。
我故作震惊，眼泪刷地涌出来：「妈你说什么？打掉？那是一条命啊！」
秦岚不耐烦地剜了我一眼：
「命？一个活不长久的药罐子，留着干什么？手术，康复，加起来得上千万吧！花这么多钱去养一个废物，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们江家可没这种冤大头的钱，必须打掉！」
我全身发抖，哽咽着摇头：「不，我不同意！我绝对不同意！」
我求助地望向江澈，可他只是捏着那张伪造的诊断书，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一直沉默的公公也开了腔，声音里透着居高临下的「理性」：
「池暖，上千万，都够我们家江旭再买一套婚房，再养好几个健康孙子了。打掉这个，以后再生个健康的儿子，不是皆大欢喜吗？」
我抱着肚子，像是疯了一样摇头：「不行，我说了不行！」
我死死盯着江澈：「江澈！你说话啊！你是她爸爸！」
他终于抬头看我，眼里全是烦躁和计算：「老婆……这笔钱，我们上哪儿去凑？再说了，就算凑到了，结果也……你也听医生说了……」
我惨然一笑，抹掉眼泪，眼神却透出孤注一掷的倔强：「我一定要生下她！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秦岚撇了撇嘴，和公公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就离婚！」她吐出这几个字，像吐出一口浓痰，「你想生，就自己滚出去生，自己养！」
听到「离婚」，我的嘴角，在他们看不见的角度，微微勾起。
等着呢，就等这句。
2
「江澈，你也这么想？」我用尽全身力气，演出一副肝胆俱裂的样子。
江澈抿着薄唇，避开我的视线：「池暖，你别太自私。为了一个……一个注定没有未来的孩子，要拖垮我们整个家吗？」
他顿了顿，语气里的不满终于爆发出来：「我们结婚四年，你一天班没上过。家里的存款才多少？那还是我攒着准备换新车的钱！」
我的心，彻底凉透了。
上一世是，这一世更是。
在他的天平上，亲生骨肉的性命，永远比不过一辆新车。
秦岚心疼地搂住儿子的肩膀，像护着什么稀世珍宝，看向我的眼神，则充满了怨毒。
「我儿子能娶你，就算下嫁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正好，离了，他也能松快松快！」
她越说越起劲，陈年的恶毒一起涌了上来：「我就说你们家风水不好！你爸妈死得那么惨，现在你怀的孩子也是个有病的短命鬼！基因就有问题！」
提到我因意外去世的父母，我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江澈大约也觉得他妈话说得太过分，尴尬地咳了一声，却不敢反驳。
「明天，」他做出决定，「我陪你去医院，把手术约了。」
他伸手想来拉我，被我狠狠一把甩开！
「我不去！」我尖叫着后退，「我已经把钱交了！」
江澈的眼睛瞬间瞪大了，里面布满了血丝：「你说什么？你交钱了？用我们家的存款？」
我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地点头：「存款怎么够！我……我把我爸妈留给我的那笔赔偿金，从信托里提前取出来了，才凑够了第一期的手术定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