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细微的裂痕，出现在了匕首之上。
紧接着，裂痕迅速蔓延，如同蛛网。
嗡——
一声低鸣，匕首骤然炸开，化作一蓬绿粉，消散在空中。
几乎同时，卫灵奚心口那个可怕的血洞，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蠕动、愈合！
一股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生机，如同早春冻土下第一株颤巍巍探出的嫩芽，重新从她身体深处萌发出来。
李晏的妖力倾泻猛地一滞，巨大的狐尾僵在半空。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愈合的伤口，连呼吸都忘了。
活了？
……活了？！
狂喜如同岩浆，瞬间喷涌，将他淹没。他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去探她的鼻息。
微弱，却真实的气流，拂过他的指尖。
“灵……犀？”他哑声唤道，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卫灵奚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抖了几下，极其艰难地，缓缓睁开了一条缝。视线涣散模糊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聚焦到李晏那张涕泪纵横、狼狈不堪却写满狂喜的脸上。
她似乎极度虚弱，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李晏连忙将耳朵凑得更近，心臟擂鼓般狂跳。
只听见她气若游丝，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断断续续地：
“尾…巴……掉毛……厉害……得加钱……”
李晏：“……”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那副悲恸狂喜交织的复杂表情瞬间凝固，然后一点点裂开。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妖力失控而确实掉了几撮浮毛、显得没那么蓬松完美的巨大狐尾，又看了看怀里刚活过来就进入状态开始讨价还价的王妃。
一种难以形容的、荒谬绝伦的感觉直冲头顶。
下一秒，九条炸开的白尾巴失控地“嘭”一声集体消失，缩回了体内。妖力透支和情绪大起大落的双重冲击之下，尊贵的九尾狐殿下眼睛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晕过去前最后一个念头是：……这该死的、贪财的、把他克得死死的凡人！
卫灵奚看着轰然倒下的狐狸夫君，眨了眨眼，极轻地叹了口气。
“啧……虚弱。”
李晏再醒来时，已是三日之后。
鼻尖先于意识嗅到一股清苦的药香，其间混杂着极淡的、他已然熟悉的冷冽馨香。他猛地睁开眼，头顶是熟悉的鲛绡红帐，身下是婚殿内那张宽大得能跑马的沉香木拔步床。
记忆潮水般涌回，心口猛地一抽，他几乎是从床上弹坐起来，动作太大扯得经脉隐隐作痛。
“醒了？”
清淡的声音自窗边传来。
李晏豁然转头。
只见卫灵奚穿着一身素净的月白寝衣，外面松松罩了件绯色外袍，正临窗坐着。小圆在她身边捧着个药盅，她手里拿着本账册，指尖拈着页脚，似乎刚才正在核对。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棂窗，给她周身镀了层柔光，脸上血色仍淡，唇色也有些发白，但确确实实是活的，能喘气，能说话，还能……看账本。
李晏直勾勾盯着她，喉咙发紧，一时竟说不出话。那日她浑身是血冰冷倒下的画面太过惨烈，此刻鲜活景象反而有种不真实的眩晕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