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青山隐隐约约,像姐姐无声的凝望。苏晚握紧手腕上的银镯,那里还残留着姐姐的温度,仿佛在说:晚晚,我等你很久了。
雨丝斜斜地织着,把青石村的土路泡成了烂泥塘。苏晚站在自家老屋的屋檐下,看着母亲把一篮新摘的豆角往屋里搬,竹篮边缘挂着的红绳结晃得她眼睛发疼——那结的打法,和姐姐当年绣嫁衣时打的结一模一样。
“晚晚咋突然回来了?”母亲放下篮子,围裙上沾着的泥点蹭到门框上,“城里不忙了?”
苏晚没接话,目光扫过堂屋墙上的全家福。照片里弟弟苏明笑得露出豁牙,胳膊搭在姐姐肩上,姐姐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手腕上缠着纱布,正是她失踪前最后一张照片。这张照片被母亲用玻璃框仔细裱着,却在姐姐的脸上蒙了层薄灰,像是刻意被忽略。
“妈,我问你个事。”苏晚反手关上门,雨声被挡在门外,屋里瞬间安静得能听见钟表的滴答声,“十年前,李家给的那二十万彩礼,你是不是给苏明盖房了?”
母亲的手猛地一抖,豆角撒了一地:“你……你胡说啥!那钱是你姐打工攒的!”
“哪个打工的能三年攒二十万?”苏晚步步紧逼,从包里掏出那张“特殊看护费”的汇款记录复印件,“这是李建斌给家里寄的钱,每月十五块,连续寄了三年,收款人写的是‘苏母’,你敢说这不是封口费?”
母亲的脸瞬间白了,瘫坐在板凳上,眼泪涌了出来:“是苏明要娶媳妇啊!人家要十万彩礼,还要盖二层小楼,家里拿不出钱……李家找上门说给二十万,只要你姐点头……”
“点头?”苏晚的声音发颤,“是你们逼她点头的吧?是不是把她锁在家里,直到她答应为止?”
母亲的哭声顿住,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她:“是她自己想通了……她说弟弟不能打光棍……她说这是当姐姐的本分……”
“本分?”苏晚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把亲姐姐推进火坑,换弟弟的婚事,这就是你教我的本分?”她看着母亲慌乱的脸,忽然想起姐姐走前那晚,偷偷塞给她一个布包,里面是攒了半年的零钱和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照顾好自己,别信他们”。当时她不懂,现在才明白,姐姐早就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
离开家时,雨下得更大了。苏晚没回头,她知道母亲此刻可能正在给苏明打电话,通风报信。她掏出手机给林砚秋发消息:“苏明有问题,盯紧他。”
林砚秋很快回复:“查到苏明最近频繁去邻县的赌场,欠了高利贷,上周刚用房产证抵押了五万块。”
苏晚的心沉了下去。弟弟从小被父母惯坏,好吃懒做,现在为了赌债连房子都敢抵押,当年为了盖房娶媳妇,做出卖姐姐的事也不足为奇。
她决定去邻县赌场找苏明。赌场藏在一家洗浴中心的地下室,门口守着两个纹身的壮汉,见苏晚是女的,拦着不让进。苏晚亮了证件,说是来找人,壮汉才不情不愿地放行。
地下室里烟雾缭绕,麻将声、骰子声混在一起,震得人耳膜发疼。苏晚在角落里找到了苏明,他正红着眼跟人推牌九,面前的筹码已经所剩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