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没有放下公文包,一步步挪到卧室门口,手指颤抖着按亮了顶灯开关。
光线倾泻而下。
阿哲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片衣角又出来了更多。
这一次,它已经不再是一片模糊的下摆。它舒展出了一段清晰的、棱角分明的轮廓。那是一个袖子的雏形!袖口的部分甚至微微翻起,露出了底下同样质地、颜色略深一些的内衬。它静静地从门缝里探出,像一个沉默的邀请,又像一个狰狞的预告。
缓慢地、固执地、以一种违反物理常识的方式……“生长”着。
每天多一点。
每天更接近一点……完整。
冰冷的恐惧瞬间攫紧了他的喉咙,呼吸变得困难。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慢慢滑坐到地上,眼睛死死盯着那只袖子。它看起来空荡荡的,里面什么都没有,但那种姿态,却又诡异地暗示着其中理应包裹着什么。
他坐了很久,直到双腿发麻,才踉跄着爬起来。他冲进厨房,翻出最大最重的一把刀,又找出一卷宽胶带。回到卧室,他几乎是带着一种绝望的凶狠,用胶带一圈又一圈地缠住衣柜门的缝隙,特别是那只袖子探出来的地方,把它死死封住,缠得像一个拙劣的木乃伊。做完这一切,他握着刀,退到客厅沙发上,一夜无眠,听着自己心脏疯狂擂鼓的声音。
第四天,他请了假。他不敢离开家,不敢让那东西脱离他的视线。胶带还缠着,严严实实。他隔着胶带死死盯着,那深蓝色的袖子轮廓似乎并没有改变。
但傍晚时分,他去倒了杯水再回来,发现胶带靠近袖口下方的位置,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细小的口子。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极其精准地划开了。
第五天,胶带彻底失效了。不是被撑开,而是像被某种腐蚀性的液体浸过,变得脆弱不堪,轻轻一碰就碎成粉末状脱落下来。
而那袖子,已经完整地露出了小臂的部分,甚至能看清上面极其细微的、如同血管脉络般的纹理。袖口自然下垂,那个空荡荡的出口,正对着床的方向。
阿哲要疯了。他不敢睡,不敢合眼。眼睛里布满血丝,神经绷紧到极限,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都能让他惊跳起来。他开始出现幻听,总觉得衣柜里有微弱的呼吸声,有时又像是极轻的、指甲刮过木头的声音。
他想起网上看过的各种驱邪辟怪的方法。他试过撒盐,试过摆剪刀,甚至试过对着衣柜厉声咒骂。但那袖子依旧故我,缓慢而坚定地向外延伸,对他的所有举动漠不关心。
第六天,他买来了摄像头。一个高清的、带红外夜视功能的微型摄像头。他把它小心翼翼地安装在卧室正对衣柜的墙角,调整好角度,确保能完整拍到衣柜门和大部分床铺。手机APP调试成功,画面清晰。
他需要知道真相。需要知道在他睡着之后,或者在他不在家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是有人在恶作剧?是某种超自然的存在?还是……他自己?
最后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
安装好摄像头,已经是晚上。他不敢在卧室停留,再次退守客厅。这一晚,他几乎没睡,隔一会儿就拿起手机查看监控画面。屏幕里,卧室一切正常,衣柜门关着,那只袖子在夜视模式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白色,静止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