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阳的脸色微微沉下来,合上杂志:“你一定要去的话,我也可以陪你去。”他的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勉强,仿佛这是项不得不完成的任务。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猝不及防地浇在刘平心上。她期待的是两人共同的兴致,而不是这种无可奈何的妥协。那种熟悉的失落感又回来了——每次她试图为生活增添一点色彩时,总会遇到这样理智而扫兴的回应。
“不用了,”她轻声说,收回手机,“既然你不诚心想去,去了也没意思。”她起身走向厨房,背影有些僵硬。
孟阳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重新翻开杂志。客厅里只剩下书页翻动的沙沙声。
那天中午,刘平在美团买菜上点了虾饺、烧麦和流沙包。当外卖送到时,她仔细地将点心装进蒸笼——那是他们多年前从广州带回来的,竹编的边缘已经有些发黄,却承载着许多回忆。
蒸锅冒着白色的热气,厨房里渐渐弥漫起食物的香味。刘平将点心一一摆上餐桌,摆了两副碗筷,然后朝书房喊道:“吃饭了。”
孟阳走出来,看到桌上的点心,愣了一下:“你还是买了。”
“嗯,”刘平没有抬头,专注地倒着醋,“既然你不愿意出去吃,就在家吃吧。”
两人相对无言地吃着。虾饺的皮确实不如现做的薄透,烧卖的肉馅也稍显干涩,流沙包里的奶黄倒是意外地浓郁可口,但刘平吃得索然无味。食物缺少的不是新鲜度,而是一种氛围,一种共享的愉悦感。
她想起多年前在广州的那个小茶楼,他们总是抢着从手推车上拿最新鲜出炉的点心。孟阳会细心地把第一块虾饺夹到她的碟子里,而她总是假装抱怨他又把她喂胖了。那时的他们,即使钱包不鼓,也会为了体验一顿正宗早茶而早早起床排队。
“其实,”孟阳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我知道你是想重温以前的时光。”
刘平惊讶地抬头,对上他的目光。
“我只是觉得,那些回忆留在过去就好,没必要刻意重现。”孟阳继续说道,语气柔和了许多,“很多时候,现实总会让人失望。”
刘平放下筷子,轻声道:“我不是想重现过去,只是想创造一些新的美好回忆。我们的生活不能只剩下实用和效率,不是吗?”
孟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点头:“你说得对。下周末吧,如果那家茶楼还在,我们去试试。”
虽然延迟了一周,但刘平的心还是暖了起来。她夹起一个烧卖放到孟阳碗里:“快吃吧,要凉了。”
蒸笼的热气依然袅袅上升,在阳光中舞动。刘平忽然觉得,桌上的点心似乎比刚才美味了几分。但她也清楚地知道,这份迟来的妥协,已经无法弥补那一刻的失落。
(第五章:剪刀下的决绝,剪不断理还乱)
那组汉服婚纱照一直在刘平心里挥之不去,如同扎进指尖的一根细刺,平日里不觉疼痛,却在某个不经意的触碰间带来一阵清晰的锐痛。
夜深人静时,她会再次点开那家摄影工作室的主页,屏保上的那对新人身着明制婚服,在朦胧的灯光下相视而笑。
新娘头上的凤冠流光溢彩,新郎的目光专注而温柔,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彼此。刘平的手指轻轻抚过屏幕,心底某个角落悄然塌陷。他们结婚时,只匆匆在民政局拍了张登记照。她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衫,孟阳甚至是一件日常的Polo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