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婉婉,二十四小时前,我还是大城市CBD写字楼里一颗光鲜亮丽(且即将干瘪)的螺丝钉,为了每个月的房贷和猫粮苦苦挣扎。二十四小时后,我不仅卷铺盖滚蛋,光荣加入失业大军,还被我那奇葩大姑王翠花,死死堵在了老家破旧的堂屋门口。
“婉婉呐,不是大姑说你!一个女娃子,要那三亩玉米地有啥用?风吹日晒的,是你这细皮嫩肉能干得了的?”王翠花嗓门洪亮,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我脸上,一只手叉着水桶腰,另一只手恨不得戳到我脑门上,“早晚都是要嫁人的!肥水不流外人田,正好,嫁给我们家狗蛋,地还是咱自家的地!”
她旁边,站着她那“宝贝疙瘩”儿子,我的“优质”相亲对象——李狗蛋。李狗蛋同志今天显然精心打扮过,头发抹得油光锃亮,穿着件紧得勒出肚腩的polo衫,自信地甩了一下他那稀疏的刘海,抛过来一个自以为深邃的眼神。
“婉婉,跟我过,以后村头小卖部的辣条,我给你管够!”他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
我:“……”
谢谢您嘞!人刚下岗,对辣条PTSD了!而且您那尊容,村头吴彦祖没看出来,树下光头强倒是像了九成九!
事情的起因是我那去世的爷爷,留给了我这么三亩薄田。不知哪个杀千刀的传谣说要规划拆迁,补偿款惊人。消息一出,我这八竿子打不着、平时从不来往的大姑,就像闻着腥味的猫,第一时间带着她的“皇太子”扑了上来,软硬兼施,非要我把地“转让”给他们家,美其名曰“替我保管”,实际就是想空手套白狼。
我内心疯狂OS,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疲惫而礼貌的微笑:“大姑,狗蛋哥,地我真不卖,也不转让。我以后就指着它吃饭了。”
“你指它吃饭?”王翠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拍大腿,“你能种出个金疙瘩来?别笑掉大牙了!听大姑的,把地给你狗蛋哥,你再找个班上,或者干脆就跟了狗蛋,让他养你!女人嘛,那么要强干嘛!”
李狗蛋配合地挺了挺他的啤酒肚,做出一副“哥养你”的霸道总裁样。
我胃里一阵翻腾。要不是惦记着爷爷留下的这点念想,我真想立刻买张站票逃回城里去吸尾气。
“大姑,现在都新时代了,女人也能靠自己。”我试图讲道理,“这地是爷爷留给我的,我想自己试试。”
“试什么试!你这就是瞎折腾!败家!”王翠花见软的不行,立刻变脸,开始撒泼,“哎呦喂!我苦命的弟弟哦!你看看你留下的好孙女哦!一点都不懂事哦!胳膊肘往外拐哦!要把家产败光了哦!”
她这一嚎,立刻引来了左邻右舍的围观。乡亲们端着饭碗,揣着瓜子,看得津津有味。
我血压噌噌往上涨。刚失业的郁闷,回乡的落差,再加上这胡搅蛮缠的极品亲戚,所有火气直冲天灵盖。
“够了!”我猛地提高音量,也顾不上什么礼貌了,“这地我就算种不出金子,种出奥特曼!也不会给你们!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吼完这一嗓子,整个世界安静了。王翠花被我吼得一懵,连李狗蛋都忘了甩他的刘海。
围观群众发出低低的哄笑和议论。
王翠花回过神来,脸上挂不住,指着我鼻子:“好!好你个林婉婉!你翅膀硬了!你给我等着!我看你能种出个什么花样!”说完,狠狠剜了我一眼,拉着还在懵圈的李狗蛋,骂骂咧咧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