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游戏结算中…】
【鉴于本次游戏表现卓越…】
奖励：
【技能：复制，B级】
【健康药水—5支】
【玉女的保护（有限道具）—3次】
【未知碎片—1片】
【能量点—3点】
【积分—300点】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杨子尧脑中响起，
“叮———”
【玩家杨子尧超额完成游戏，程度97%，权限等级（Lv.5）】
他甩甩头，将不安压下——生存需要资源，奖励就是资源。
他快步走出压抑的站台，踏入名为“飘渺之地”的空间。
眼前景象，瞬间冲散了他仅存的些许放松。
这并非想象中的安宁小镇或现代都市。
天空是流动的、伴随着变幻莫测的光晕。
地面是某种温润、却坚固的材质，刻印着难以理解的几何纹路，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
“安全区”？更像一个光怪陆离的异界集市！
空中有形态各异的“奇兽”振翅穿梭：有长着金属羽翼的巨鸟，有喷吐幽蓝火焰的蜥蜴状生物，甚至还有悬浮的、如同水母般飘荡的发光体。
它们背上大多驮着人，横冲直撞，毫无章法。尖啸、嘶鸣、骑手的咒骂与狂笑混杂成一片喧嚣的噪音。
“砰！———”
一声闷响就在杨子尧身侧炸开。
一只形似犀牛、披着岩石甲壳、却长着蜻蜓翅膀的笨重奇兽，结结实实地撞在支撑着巨大光幕广告牌的柱子上。
骑在它背上的一个穿着花哨皮衣、染着荧光绿头发的年轻男子惨叫着被甩飞出来，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哎呦……嘶……痛死了！”绿毛男龇牙咧嘴地揉着胳膊肘。
“啧……你个蠢猪岩甲蜓！”他爬起来，指着摇头晃脑、似乎有点晕的坐骑骂道，“老子花了50积分租你一天，不是让你来拆柱子的！也不知道控制一下你那比石头还硬的脑壳力道……算了！”
他忽然看到旁边站着的杨子尧，立刻挺直腰板，捋了捋荧光绿的头发，故作潇洒，“本帅哥不跟你这畜生一般见识！有观众呢！”
杨子尧见状摇了摇头，随机又观察起建筑。
哥特式的尖顶城堡旁矗立着赛博朋克的霓虹大厦；简陋的木质棚屋紧挨着由巨大生物骸骨搭建的帐篷。
怪乱的不止这些建筑，街市上卖着很多在现实中没有看到的，与身后的建筑倒是形成了诡异的和谐。
不远处，杨子尧看到了大标题——能量补给站：
售卖五颜六色、冒着气泡或烟雾的“能量饮料”，摊主是个长着四条手臂、皮肤像树皮的老者，正用其中两只手同时调制三杯饮料。
当然，人最多的不是能量补给站，而是装备改造铺。
火花四溅，一个肌肉虬结、半边脸是机械构造的壮汉，正用焊枪给一件布满尖刺的铠甲加热。
旁边挂着招牌：“锋锐附魔，50积分起，失败不赔！”
零零碎碎的人在信息情报点旁边讲价，甚至咒骂。
而笼罩在兜帽阴影里的人端坐在摊子的桌子里，面前摆着水晶球和几卷发光的卷轴，声音沙哑地吆喝，仿佛听不见别人的讨价还价声：“最新副本‘血肉工厂’内幕消息！Boss弱点、隐藏路线…”
突然，一个笑容甜得发腻的兔耳少女闯进杨子尧视野，她售卖着装在精致小瓶里的东西——有闪烁着星光的粉末（“梦境粉尘，助你好梦！”），有蠕动的黑色粘液（“阴影精华，潜行必备！”），甚至还有封装在透明容器里、微微搏动的…某种小型生物器官（“新鲜出炉的影兽心脏，强效精力补充剂！”）。
杨子尧走到那摔得七荤八素的绿毛男身边，伸手将他扶起：“没事吧？”
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那头正用粗壮后腿刨地、显得有些不耐烦的“岩甲蜓”。
“哈哈…谢了兄弟！”绿毛男借力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注意到杨子尧的目光，立刻又来了精神，
“这个大家伙是‘岩甲蜓’，C级奇兽租赁行最皮实耐造的货！租一天只要50积分，便宜吧？就是脑子不太好使，转弯半径贼大，还特别容易上头，看见硬东西就想撞…嘿，不过劲儿是真大！撞死过一头不长眼的低阶影狼！”他得意地拍了拍岩甲蜓粗糙的甲壳，换来一声不满的低吼。
“租赁行？积分？”杨子尧捕捉到关键信息，“这坐骑…不是永久的？”
“永久？”绿毛男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杨子尧，随即恍然大悟，“哦！新来的菜鸟？飘渺之地萌新？”他凑近一点，压低声音，带着一丝过来人的“优越感”，
“兄弟，听哥一句劝，在这儿，别想什么永久。积分才是硬通货！武器、装备、药品、情报、安全屋时间…甚至包括这些拉风的坐骑，都得靠积分续！看见没？”
他指了指远处一栋造型奇特、如同巨大鸟巢的建筑，“‘百兽驿’，最大的奇兽租赁行，里面啥玩意儿都有，只要你积分够，传说级的‘虚空鳐’都能租来耍耍！不过那价格嘛…嘿嘿。”他搓了搓手指。
“至于住处…”绿毛男指了指那些风格各异的建筑，
“看到那些带门牌号的了没？系统分配的‘安全屋’。免费？想得美！每个月得交‘居住税’！要么用积分顶，要么就得定期进副本给系统打工卖命！不然？嘿嘿，晚上你就等着睡大街吧，飘渺之地的‘宵禁’可不好玩，巡逻的‘清道夫’傀儡可不管你是玩家还是NPC。”
杨子尧心头一凛。安全屋并非绝对安全，而是另一种形式的枷锁。
“谢了。”杨子尧点点头，信息量很大。
“客气！我叫阿飞！”绿毛男阿飞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看你顺眼，提醒你一句，飘渺之地鱼龙混杂，别轻易信人。还有，赶紧去‘玩家中心’激活你的身份手环，绑定住处，不然过了新手保护期，系统可不管你。”
他翻身爬上还在闹别扭的岩甲蜓，“走了兄弟！祝你活久点！”岩甲蜓发出一声沉闷的咆哮，扇动起沉重的翅膀，歪歪扭扭地再次冲入混乱的空中交通。
杨子尧按着阿飞指的方向，找到了所谓的“玩家中心”——一座由光滑白色金属构筑、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球形建筑。里面人不多，几个穿着统一制服、面无表情的“引导员”指引他完成了身份绑定，并告知了他住处的具体位置和“居住税”的缴纳方式。
他的独栋小洋房位于一片相对安静的边缘区域。房子不大，但内部设施齐全，风格简洁冷硬。
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倒在床上瞬间陷入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他醒来。
窗外依旧是那流动的奇异霞光——飘渺之地，没有昼夜。
“系统，时间流速？”杨子尧习惯性地询问系统。
【飘渺之地采用绝对恒定光源，无昼夜循环。时间流速与玩家个体生物钟及副本经历相关。建议以系统计时为准。】
系统声响起，仍是冰冷的回答。
杨子尧皱眉，这种失去自然节律的感觉让人不适。
他起身，准备再次出门探索。刚走到门口，手环微微一震，投射出一条信息：
【好友申请：江雪—备注：安宁镇·队友。】
江雪？10号？那个已经被同化的女人？
杨子尧脑中立刻浮现出那个在伪人游戏中，曾试图冷静分析、最终却…他眼神微凝，点击了通过。几乎同时，一条通讯请求就接了进来。
“杨子尧？是你吗？”一个带着一丝疲惫，但依旧清冷的女声传来。
“是我。江雪？”杨子尧回应。
“是我。方便见一面吗？就在飘渺之地，‘静语茶舍’，坐标发你了。”
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关于安宁镇…还有这里，有些事，我们需要谈谈。一个人来。”
通讯切断。一个坐标点出现在杨子尧手环的地图上。
飘渺之地的第一份“人情”邀约，来得如此之快。是叙旧？是结盟？还是…新的陷阱？
杨子尧看着窗外光怪陆离、喧嚣混乱的飘渺之地，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了解这个地方？看来，机会主动送上门了。
他整理了一下衣物，迈步融入这片充满欲望与危险的“安全区”之中…
杨子尧站在坐标指示的位置，眉头紧锁。系统地图上清晰的标记点，在现实中却是一片混乱拥挤的街区。
这里与飘渺之地主街的光怪陆离截然不同，弥漫着破败与压抑的气息。低矮的棚屋歪歪扭扭地挤在一起，招牌褪色剥落，空气中混杂着劣质燃料、食物残渣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霉味。
行人大多衣衫破旧，神色麻木或带着市侩的精明，匆匆而过。
“静语茶舍？”杨子尧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雅致的名字，与眼前的景象形成荒诞的对比。
他再次确认坐标，红点就在脚下闪烁。难道在地下？或者…需要特定的“钥匙”？
他不动声色地退入一条相对僻静的窄巷阴影中，锐利的目光像扫描仪般掠过每一个角落、每一张面孔。
这里仿佛是飘渺之地光鲜表皮下的腐肉，是那些被系统榨干了价值、却还未彻底“迷失”或“NPC化”的底层挣扎者聚集地。
几个衣衫褴褛、脸上沾着污垢的小乞丐，慢悠悠地晃荡着，与周围行色匆匆的麻木形成诡异的反差，他们似乎…无所事事？或者说，在等待着什么？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小乞丐，头发像枯草般乱糟糟地顶在头上，眼神却不像其他孩子那般空洞，反而带着一种与其年龄不符的、近乎淡漠的观察。他靠在墙角，用一块小石子在地上漫无目的地划拉着。
杨子尧心中一动。
他走上前，没有多余的客套，直接蹲下身，视线与小乞丐平齐，声音压得很低，确保只有两人能听见：“我想去静语茶舍。”
小乞丐的动作停了。他抬起头，那双过分沉静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杨子尧，没有惊讶，没有询问，只有一种洞悉般的了然。
他上下打量了杨子尧几秒，然后，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一个字也没说，转身就走。
杨子尧立刻跟上。
小乞丐熟门熟路地钻进一家散发着刺鼻鱼腥味的杂货铺后院。院中一口枯井，井沿布满青苔，井绳破旧但结实。
小乞丐抓住绳子，动作异常灵活地滑了下去。杨子尧紧随其后，井下空间狭小逼仄，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和湿冷气息。
小乞丐落到井底，并没有立刻动作，而是再次回头看向杨子尧。昏暗中，他那双眼睛似乎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像是怜悯，又像是警告。
不等杨子尧细想，小乞丐伸手在井壁一块不起眼的凸起上用力一按。
“咔哒”一声轻响，杨子尧脚下的石板猛地向下翻转！失重感瞬间袭来。
他早有防备，但机关启动的速度远超预期，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向下坠去，狼狈地摔落在一片柔软的、带着奇异香气的地面上。
“唔…”杨子尧闷哼一声，迅速翻身站起，警惕地环顾四周。
映入眼帘的，才是真正的“静语茶舍”。
这里与井上那个破败肮脏的世界判若云泥。空间并不算特别宽敞，但异常高挑，营造出一种奇特的空旷感。
光线并非来自灯火，而是墙壁和穹顶本身由一种散发着柔和暖白色微光的奇异材质构成，光线均匀柔和，不刺眼，却足以照亮每一个角落。
空气清新冷冽，带着一股若有似无、仿佛雪后松林般的冷香，瞬间驱散了井底的土腥和街区的污浊。
地面铺着厚厚的、深褐色的苔藓状植物，踩上去异常柔软舒适，吸音效果极佳，整个空间静谧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中央，一棵巨大的、形态奇异的树拔地而起。
它的枝干是深邃的墨蓝色，如同凝固的夜空，上面没有叶子，却缠绕着无数银白色的、仿佛液态光构成的藤蔓，缓缓流淌、明灭不定，为静谧的空间增添了一丝流动的生命感。树下散落着寥寥几张矮几和蒲团，大多空置。
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深处，一棵巨大树根盘绕形成的天然“雅座”。一个身着素白长衫的女子背对着他，独自坐在那里，身形清瘦，长发如墨般披散在肩头，几乎与墨蓝色的树根融为一体。
她面前矮几上，一盏造型古朴的玉壶正冒着袅袅热气，茶香清幽，正是那冷香中的一丝暖意来源。
但此刻的江雪，周身笼罩着一股比通讯中更甚的、近乎实质的疲惫与…疏离感。仿佛她坐在这里，又似乎随时会融化进这片静谧的光晕里。
杨子尧没有立刻上前。
他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敏锐的感官捕捉到空气中极其微弱的能量流动。
这茶舍，这树，这光壁…都隐隐散发着一种稳定而强大的力场，隔绝着外界的窥探与喧嚣。这里与其说是茶舍，不如说是一个精心构筑的、位于飘渺之地污秽核心的“静默堡垒”。
他缓步向那个角落走去，脚步声被苔藓吸收，几近无声。直到他走到矮几旁，江雪才仿佛从某种深沉的凝思中被惊醒，缓缓转过头来。
杨子尧的瞳孔不易察觉地收缩了一下。
江雪的脸色比通讯画面中看到的更加苍白，近乎透明，眼底带着浓重的青黑色阴影，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但最让杨子尧心头一凛的，是她的眼神。那里面没有了曾经的锐利锋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以及一种…仿佛灵魂被抽离了一部分后的空洞。她的目光落在杨子尧身上，似乎需要几秒钟才能聚焦，确认来者。
“你来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气音般的沙哑，比通讯中更加飘忽，仿佛耗费了很大力气才说出来。“坐。”
杨子尧在她对面的蒲团上盘膝坐下，目光沉静地审视着她。
“你看起来不太好。”
江雪扯了扯嘴角，似乎想露出一个笑容，却只牵动出一丝苦涩的弧度。她没有回答杨子尧的话，而是伸出那只放在矮几上的手，动作有些迟缓地提起玉壶，为杨子尧面前的空杯斟了一杯茶。茶水是近乎透明的淡金色，散发着清冽的香气。
“你为什么找到我？”杨子尧抬手拿起杯子，看着茶水的波光流转，沉声道。
江雪仿佛没听到般，自顾自说，“飘渺之地的‘静语茶舍’，只招待有缘人，也只存在于需要它的人眼前。”
她放下玉壶，指尖微微颤抖，泄露了她极力维持的平静。“你通过了‘引路人’的审视。”
她抬眼，那空洞疲惫的眼中终于凝聚起一丝微弱的锐光，直刺杨子尧，“杨子尧，我需要你。”
杨子尧迎着她的目光，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告诉我，原因。”
枯井之上的喧嚣被彻底隔绝，这片静谧的光之空间里，只剩下墨蓝古树上流淌的银色光藤在无声地明灭。江雪看着杨子尧，最终，她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缓缓开口，
“在所有高级玩家的认知中，安宁镇不过一个B级副本…”
“直到一个规则破碎点的出现…他的出现相当于是一个免死金牌，在神权的免死金牌…”
“我进去几次，每一次都失败了…只能活着出来，但拿不到那个东西…”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艰涩，带着一种被撕裂般的痛苦，
“每次进入那个副本，由于规则破碎点的影响，我越来越虚弱，快要进不去了…”
“而你…唯一一个97%的玩家…一定有线索吧…”
江雪的脸上掠过一丝挣扎，她端起茶杯，终于喝了一口，仿佛那冰凉的茶水能压下喉头的干涩和某种难以启齿的情绪。
“而且…安宁镇……它正在‘醒来’，或者说，正在‘融合’。”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意味，“那个东西在躁动，边界在模糊。飘渺之地输送给它的混乱能量，不再是纯粹的稳定剂，更像是在……喂养它！而知道这些……”
她放下茶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的位置。她的目光变得异常锐利，带着一种决绝，看向杨子尧：
“因为……我的一部分，被‘困’在了那里。杨子尧，我这次找你，是需要你帮我，帮我把被困在安宁镇的那一部分……‘拿回来’。”
“作为交换，我会告诉你关于‘虚无榜’、关于‘祂们’、……那远比你想象的更危险，也更重要。”
她身体微微前倾，昏黄的灯光在她眼底跳跃，疲惫与疯狂交织：“这飘渺之地的茶舍也并非绝对安全，我们的时间不多。告诉我，这笔交易……你做不做？”
枯树焦黑的叶子在昏暗中似乎无风自动了一下。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两人之间无声的角力。
杨子尧看着江雪眼中那深不见底的漩涡，知道这所谓的“人情”，从一开始就是一张通往更深处黑暗的邀请函。
安宁镇的秘密、飘渺之地的真相、江雪被困的“部分”、以及她许诺的禁忌知识……一切都指向一个更加庞大而恐怖的棋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