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一章 古卷玄机,秘境初现

自青云宗论道归来,玄苍便将紫虚真人所赠的残破古卷小心收好。这日在青阳城药铺后院打坐,他无意间指尖触碰到古卷,眉心的紫金印记竟微微发烫,一股混沌气流顺着指尖涌入古卷——原本模糊的地图纹路骤然清晰,在卷末浮现出一行小字:“万象秘境,启于月圆,藏于断魂,应于先天。”

“断魂……莫非是百里外的断魂崖?”林婉儿正晾晒草药,闻言探过头来,“我爹说那崖底常年瘴气弥漫,前几年有猎户进去采药,再也没出来过。”她递过一包驱虫香囊,“若你真要去,这个或许能防瘴气。”

三日后恰逢月圆,玄苍孤身前往断魂崖。崖顶风声呜咽,如泣如诉,往下望去,只见漆黑的瘴气翻涌,隐有磷火闪烁。他将青雷木剑横在胸前,运转《鸿蒙心经》护体,纵身跃下。

瘴气触碰到护体灵光便如冰雪消融,玄苍下坠约百丈后,双脚落在一片坚硬的石地上。眼前是一处圆形溶洞,洞壁上镶嵌着无数夜明珠,照亮了中央那道丈高的石门——门楣上刻着“万象”二字,与古卷所述分毫不差。

石门紧闭,却无锁孔。玄苍想起古卷“应于先天”四字,试着将掌心按在石门中央。眉心紫金印记光芒大盛,混沌气顺着手臂注入石门,门壁上的纹路如活过来般流转,最终汇聚成一个与他印记一模一样的紫金图案。

“咔嚓——”石门缓缓向内开启,一股古老而磅礴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沉睡了亿万年的巨兽终于睁开眼。玄苍握紧青雷木剑,迈步踏入其中,身后的石门在他进入的瞬间悄然合拢,将外界的一切隔绝。

石门合拢的刹那,周遭的声响骤然消失。

玄苍屏住呼吸,青雷木剑横在身侧,指尖能感受到剑身传来的细微震颤——这柄伴他成长的木剑,此刻竟像感知到什么,剑身上的嫩叶微微蜷曲,带着几分警惕。

他抬眼望去,秘境内部并非溶洞的延续,而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灰白空间。脚下是如镜面般光滑的地面,倒映着他挺拔的身影,远处没有山川草木,只有层层叠叠的雾气,泛着淡淡的紫金光泽,与他眉心的印记隐隐呼应。

“这便是万象秘境的内里?”玄苍轻声自语,运转起《鸿蒙心经》。混沌气在体内流转,如探照灯般扫过四周,却发现这片空间竟没有丝毫灵气波动,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机,又或者说,这里的“气”太过古老,古老到他的感知都无法轻易捕捉。

他试着向前迈步,脚踩在镜面上,发出“嗒”的轻响,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竟引出一连串的回声,像是有无数人在暗处模仿他的脚步。

青雷木剑突然“嗡”地一声低鸣,剑身上的嫩叶指向左前方。玄苍循声望去,只见那片雾气中缓缓浮出一道虚影——是个身着青衫的老者,面容模糊,却与玄尘道尊有七分相似,正背对着他,望着雾气深处。

“师尊?”玄苍心头一动,几乎要脱口而出。他自幼跟随玄尘长大,对那道青衫身影的熟悉早已刻入骨髓,此刻见着相似的轮廓,脚步竟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两步。

就在他即将靠近时,青雷木剑猛地一震,剑叶狠狠拍在他的手背。刺痛让玄苍瞬间清醒,他猛地定住脚步,再看那道虚影——老者缓缓转过身,面容却在雾气中扭曲,化作了林婉儿的模样,眼眶通红,正望着他流泪:“玄苍哥哥,你怎么不带我一起?”

“不对。”玄苍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他想起玄尘曾说过:“幻境最擅仿人心念所系,你越是在意,它便越是逼真。”林婉儿此刻应在青阳城,怎会出现在这秘境深处?

他握紧青雷木剑,剑尖指向那道林婉儿的虚影:“阁下是何方存在?现身吧。”

虚影没有回应,只是流泪的模样愈发真切,甚至伸出手,指尖带着熟悉的药草香——那是林婉儿常年晾晒草药染上的气息。“我好怕……这里好黑……”虚影的声音带着哭腔,与他记忆中林婉儿受委屈时的语调分毫不差。

玄苍的心脏像是被什么攥住,微微发紧。他并非铁石心肠,青阳城那段日子,林婉儿的明媚与善良,早已在他心里刻下痕迹。可就在他指尖微颤,几乎要伸手去触碰那虚影时,眉心的紫金印记突然发烫。

一股清凉之意顺着眉心蔓延至四肢百骸,混沌气如冰水般浇灭了心头的悸动。他猛地看清,那虚影脚下的镜面倒影,并非林婉儿的模样,而是一团扭曲的黑气,正张着无形的嘴,似乎要将他的心神吞噬。

“万物有影,唯虚妄无实。”玄苍眼中金光乍现,青雷木剑挥出一道弧形剑气。

剑气斩在虚影身上,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只听“嗤”的一声,林婉儿的身影如被戳破的泡影,瞬间消散在雾气中。那片区域的雾气翻滚起来,露出后面更深沉的黑暗,隐约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亮起,贪婪地盯着他。

“第一道考验,便是勘破执念么?”玄苍松了口气,额角已沁出一层薄汗。他原以为自己道心够坚,却没想到这秘境竟能如此精准地勾起他心底的牵挂,若非青雷木剑与紫金印记的警示,恐怕此刻已陷入心魔。

他抬手抚上眉心,紫金印记的温度渐渐回落,却在镜面上投下一道拉长的光影。玄苍低头看去,忽然发现镜面倒映的不止他一人——在他身后三尺处,还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身披残破的银甲,手持一柄断剑,正默默望着他。

那身影太过虚幻,玄苍猛地回头,身后却空无一人。再看镜面,那银甲身影已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左侧的雾气中,只留下一串淡淡的足迹,像是在指引他前行。

“是秘境的指引,还是另一个陷阱?”玄苍沉吟片刻,握紧青雷木剑,朝着足迹消失的方向走去。

每走一步,脚下的镜面便泛起一圈涟漪,雾气在他身侧缓缓流动,偶尔会浮现出更多的虚影——有黑风岭的盗匪狞笑,有青云宗的弟子论道,甚至有玄尘道尊在听风小筑前教他练剑的画面。

这些虚影不再试图诱惑他,只是静静上演着他过往的片段,像是一场无声的回顾。玄苍目不斜视,脚步沉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玄尘师尊说过,过往皆为序章,道在前方,不在身后。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雾气渐渐稀薄,隐约能看到一片朦胧的绿意。青雷木剑的震颤愈发明显,剑叶舒展开来,带着几分雀跃,仿佛在告诉他:前面有熟悉的气息。

玄苍加快脚步,穿过最后一层雾气时,眼前的景象骤然一变。

灰白空间消失了,脚下变成了松软的泥土,鼻尖萦绕着草木的清香。前方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树木的枝干皆为银白色,叶片如琉璃般剔透,阳光透过枝叶洒下,在地上织成细碎的光斑——正是他曾在灵族密室中,从石刻上见过的景象。

“灵族的圣树林?”玄苍愣住了。

他走到一棵银树前,伸手触碰树干,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树干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灵族符文,与他体内融合的灵汐残魂产生了共鸣。眉心的紫金印记微微发亮,仿佛在与这片森林对话。

就在这时,一阵极轻的啜泣声,顺着风飘进了他的耳朵。

那声音细碎而委屈,像是个孩子受了欺负,藏在树后偷偷抹泪。玄苍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最大的那棵圣树下,坐着一道小小的身影,银发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正抱着膝盖,肩膀微微耸动。

青雷木剑轻轻嗡鸣,这一次,没有警惕,只有一种……亲近。

玄苍握紧剑柄,缓步走了过去。他知道,万象秘境的考验,才刚刚开始。而眼前这个哭泣的银发身影,或许就是解开秘境之谜的第一把钥匙。

玄苍的脚步放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了林间的寂静,也怕惊散了那道脆弱的身影。青雷木剑在他手中安静下来,剑叶舒展如翡翠,轻轻蹭着他的手腕,像是在说“无妨”。

走到离圣树三丈远的地方,他停下脚步,声音放得温和:“小妹妹,你为何在此哭泣?”

那道身影猛地一僵,银发如瀑布般甩动,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眉眼精致得像玉雕,瞳孔是剔透的浅紫色,此刻却盛满了泪水,鼻尖通红,像只受惊的小兽。她警惕地往后缩了缩,背紧紧贴着圣树的树干,小手攥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蚋:“你是……人类修士?”

“是。”玄苍坦然点头,缓缓收起青雷木剑,“我叫玄苍,并非来寻衅的。”他刻意散发出一丝混沌气,那气息纯净温和,带着天地初开时的包容,不像寻常修士的灵力那般锐利。

银发少女感受到那股气息,紧绷的肩膀微微松弛了些,浅紫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惊讶:“你身上……有‘本源’的味道。”她抬手抹了把眼泪,指着身后的圣树,“你看它……它快死了。”

玄苍这才仔细打量那棵最大的圣树。树干需三人合抱,却布满了深褐色的裂痕,像是干涸的土地;银白色的枝叶大半枯黄,几片残存的琉璃叶也无精打采地垂着,失去了光泽。最让人心惊的是树根处,竟有一块凹陷,像是被生生挖走了什么,残留着淡淡的血腥气——那是不属于灵族的、带着戾气的气息。

“这是……”玄苍眉头微蹙。

“是‘蚀心蛊’。”少女的声音染上恨意,眼泪又涌了上来,“是万尸谷的妖人,十年前偷偷潜入这里,在圣树根埋下了蛊虫。它们吸食圣树的本源,让它一点点枯萎……”她哽咽着,小手抚上树干的裂痕,“圣树是我们灵族的根,它死了,我们最后的希望也就没了。”

“灵族?”玄苍想起密室中灵汐圣女的尸身,“你是灵族后裔?”

少女点点头,抽噎着说:“我叫灵月,是灵族最后的器灵。”她指了指自己的身体,“这不是真正的肉身,是圣树用最后一点本源凝聚的虚影。若圣树枯死,我……我也会消散的。”

玄苍心中微动。器灵依附器物而生,灵月能以这般鲜活的形态存在,可见这圣树当年何等强盛。他走近两步,指尖轻轻触碰圣树的裂痕,一股苍老而微弱的“意识”顺着指尖传来——那是圣树的悲鸣,混杂着无数破碎的画面:银甲修士的呐喊、黑袍妖人的狞笑、灵族圣女献祭时的决绝……

“灭族之战时,圣女灵汐以本源之心护住了这棵圣树,才让灵族留下一丝血脉。”灵月的声音带着哭腔,“可万尸谷的人恨我们灵族能净化邪祟,竟用蛊虫毁了它……我守在这里三百年,看着它一天天枯萎,却什么也做不了。”

玄苍沉默片刻,忽然想起体内融合的灵汐残魂。那残魂中藏着的,或许不只是灵族的修炼法门,还有对族人的牵挂。他尝试着引导一丝混沌气,顺着指尖注入圣树的裂痕。

起初,混沌气像是石沉大海,没什么动静。灵月失望地低下头:“没用的,我试过无数次了……”

话音未落,圣树突然轻轻震颤了一下。一道极淡的绿光从裂痕中溢出,顺着玄苍的指尖缠了上来,与他体内的混沌气交织。紧接着,那些深褐色的裂痕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枯黄的枝叶末梢,悄悄冒出了一点新绿。

“这……这是……”灵月猛地瞪大了眼睛,浅紫色的瞳孔里爆发出惊喜的光,“本源之心!你身上有灵汐先祖的本源之心!”

玄苍也有些意外。他能感觉到,体内的混沌气与圣树的本源像是同源之物,相互牵引,相互滋养。青雷木剑突然“嗡”地一声跃起,自动飞到圣树枝桠间,剑叶上的露珠滴落,落在枯叶上,竟让那些叶子重新泛起了光泽。

“原来如此。”玄苍恍然。他的先天道体本就由天地灵气凝聚,与灵族“与万物共生”的本源本就契合,再加上灵汐残魂的牵引,混沌气竟成了圣树的“解药”。

他加大了混沌气的输出,眉心的紫金印记愈发明亮,与圣树的绿光交相辉映。林间的银树仿佛受到了感召,纷纷摇曳起来,枯黄的叶片簌簌落下,却有更多新叶破土而出,琉璃般的叶片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空气中弥漫开清甜的草木香。

灵月看着眼前的景象,泪水不再是悲伤,而是喜悦。她围着圣树转圈,小手轻轻拂过新生的枝叶,银铃般的笑声在林间回荡:“活了!圣树活了!”

半个时辰后,玄苍收回手,额角沁出薄汗。圣树的裂痕已基本愈合,枝叶繁茂如华盖,浅紫色的花朵在枝头绽放,散发着淡淡的荧光。他体内的混沌气消耗了不少,却也感觉与这片森林建立了一种奇妙的联系,仿佛能听到草木生长的声音。

灵月蹦到他面前,仰着小脸,眼神里满是崇拜:“玄苍哥哥,你真是我们灵族的恩人!”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跑到圣树后,抱出一块半埋在土里的玉板,递到玄苍面前,“这个给你。”

玉板温润如玉,上面刻满了灵族符文,与玄苍在密室中见过的文字一致。他接过玉板,指尖刚触碰到表面,符文便如活过来般流转,化作一行行字迹映入他的脑海——正是《万物生诀》的全文,比圣树树干上的残篇完整了数倍,字里行间流淌着与万物共鸣的奥义。

“这是……”玄苍心中一震。

“是先祖留下的功法。”灵月仰着小脸,认真地说,“先祖说,若有能让圣树复苏之人,必是懂‘平衡’的同道,这《万物生诀》便该传给他。”她指了指圣树的树心,“而且,圣树说,它里面藏着通往秘境核心的路,那里有能阻止三界失衡的东西……只是很危险。”

玄苍望向圣树的树心。那里的树干比别处粗壮,表面覆盖着一层细密的紫金符文,与他眉心的印记几乎一样。他能感觉到,树心深处有一股强大的气息在沉睡,既古老又威严,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青雷木剑轻轻敲了敲他的手背,剑叶指向树心,带着跃跃欲试的期待。

玄苍低头看向灵月,浅紫色的瞳孔里没有丝毫犹豫,只有信任。他忽然明白,这万象秘境的考验,从来不止“勘破执念”,更有“能否承载信任”。灵族经历过背叛,却仍愿将最后的希望交给他,这份重量,比任何功法都更让他心头滚烫。

他握紧手中的玉板,指尖划过《万物生诀》的最后一行字——“万物同源,生生不息”,抬头望向圣树深处:“我去看看。”

灵月用力点头,小手一挥,圣树的枝叶纷纷向两侧退开,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树洞,洞口泛着柔和的绿光,像是在邀请他踏入。

玄苍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重新焕发生机的圣树林,握紧青雷木剑,迈步走进了树洞。

树洞内并非黑暗,而是布满了发光的藤蔓,将路径照得如同白昼。脚下是柔软的苔藓,踩上去悄无声息,只有他的心跳声在耳边回响,与藤蔓的微光一同起伏。

他知道,这才是万象秘境真正的开始。而那藏在核心的秘密,或许不仅关乎灵族的存亡,更关乎他自己的道——那条“承载苍生之重”的路,从来都不是独行的。

树洞深处的光线愈发柔和,那些发光藤蔓并非寻常植物,而是灵族以本源之力凝结的“引路藤”,藤叶上流淌着古老的符文,细看竟是灵族的编年史。玄苍放慢脚步,指尖拂过一片藤叶,符文瞬间亮起,在他眼前展开一幅流动的画面:

无数银发灵族人围着圣树起舞,歌声空灵;远处的天空裂开一道缝隙,黑袍妖人骑着骨龙俯冲而下;灵汐圣女站在圣树之巅,眉心亮起与玄苍相似的紫金印记,以身躯化作光盾,挡住了坠落的陨石……画面最终定格在圣女献祭的瞬间,她望向圣树的眼神,带着不舍与决绝。

“灭族之战,原来是这样……”玄苍低声轻叹。这些画面比密室中的石刻更鲜活,让他真切感受到灵族当年的悲壮。他体内的灵汐残魂轻轻震颤,像是在回应这段尘封的历史。

正看得入神,前方的藤蔓突然剧烈晃动,发出“沙沙”的警告声。玄苍猛地回神,只见树洞尽头出现一道无形的屏障,屏障上交织着金色与黑色的光带,金色的是灵族的守护结界,黑色的却带着蚀心蛊般的戾气,显然是后来被人篡改过。

“这是……两界屏障?”玄苍眉头微蹙。他能感觉到,屏障内侧是纯粹的灵族本源,外侧却混杂着阴邪之气,像是有人故意将两个不同的“界”强行缝合在一起。

他尝试着将混沌气注入屏障,金色光带立刻友善地让出一条缝隙,可黑色光带却如毒蛇般缠上来,顺着他的指尖往体内钻,带着刺骨的寒意,像是要冻结他的灵力。

“好霸道的邪力。”玄苍迅速收回手,指尖已覆上一层薄冰。他运转《万物生诀》,引动周围藤蔓的生机,冰碴才渐渐消融。“这不是万尸谷的蛊气,更像是……来自幽冥的死气。”

就在这时,屏障突然泛起涟漪,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涟漪中走出。他身披残破的银甲,手持断剑,面容被头盔遮住,只露出一双燃烧着幽蓝火焰的眼睛——正是玄苍在镜面倒影中见过的那个身影。

“擅闯灵族禁地者,死。”银甲人声音嘶哑,像是生锈的铁器摩擦,断剑直指玄苍,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玄苍握紧青雷木剑,却没有立刻出手。他能感觉到,银甲人的气息虽带着死气,却没有蚀心蛊的戾气,反而有种……守护的执着。“阁下是灵族的守护者?”

银甲人没有回答,断剑已带着破空声劈来。剑势刚猛,却避开了玄苍的要害,更像是在试探。玄苍侧身避开,青雷木剑斜挑,剑叶与断剑相撞,发出“嗡”的共鸣——两柄兵器的材质竟有几分相似,都带着圣树的气息。

“你用的是……圣树之木?”银甲人终于有了反应,声音里透着惊讶。

“是。”玄苍趁机说道,“我体内有灵汐圣女的本源之心,是来帮灵族解除危机的。”他运转混沌气,眉心的紫金印记亮起,与屏障上的金色光带呼应。

银甲人动作一滞,头盔下的目光在他印记上停留片刻,杀意渐渐收敛:“本源之心……果然是圣女选中的人。”他收起断剑,指向那道屏障,“这屏障被幽冥的‘锁魂链’篡改过,需用灵族与人类的‘同心血’才能彻底解开。可惜……灵族已无活人,人类中,也难寻纯粹的善念之血。”

“同心血?”玄苍想起林婉儿的凝神鼎,又想起灵月的眼泪,心中忽然有了念头。他咬破指尖,挤出一滴精血——因融合了混沌气与灵族本源,这滴血呈现出淡淡的紫金色,悬浮在半空。

接着,他取出林婉儿送的驱虫香囊,香囊里还残留着她晾晒草药时蹭上的指血。玄苍小心地引出一丝,与自己的精血融合。两滴血刚一碰触,竟发出温暖的金光,化作一只小小的光蝶,朝着屏障飞去。

光蝶落在屏障上,金色与黑色的光带瞬间剧烈冲突,黑色光带发出凄厉的尖叫,像是被灼烧一般消融。银甲人见状,举起断剑刺入屏障,断剑上的圣树气息与光蝶呼应,屏障终于“咔嚓”一声裂开,露出后面的景象。

那是一间圆形的石室,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悬浮着一枚黑白交织的钥匙,钥匙下方压着一块玉简,玉简上刻着三个字:平衡钥。

“这就是……能阻止三界失衡的东西?”玄苍望着那枚钥匙,体内的混沌气与钥匙产生强烈共鸣,眉心的紫金印记几乎要跳出皮肤。

银甲人走到石台前,缓缓摘下头盔。头盔下没有面容,只有一团金色的光雾,光雾中浮现出一行灵族文字:“吾乃灵族最后的守护者,奉圣女之命,等待能解开封印之人。此钥能调和阴阳两界,却也能被邪人用来撕裂三界。你若取走它,需立下心誓:永不以它谋取私利,若违此誓,灵族残魂将噬你心脉。”

玄苍郑重地点头,走到石台前,伸出手。在触碰到钥匙的瞬间,他忽然想起灵月含泪的脸,想起林婉儿的笑脸,想起玄尘“承载苍生之重”的嘱托。

“我,玄苍,以道心起誓,持平衡钥,唯护三界平衡,若违此誓,甘受魂飞魄散之罚。”

誓言落下,钥匙突然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他的眉心,与紫金印记融为一体。石台上的玉简自动翻开,上面记载着使用平衡钥的方法,最后还有一行小字,是灵汐圣女的笔迹:“先天道体,身负混沌,既是平衡之匙,亦是破局之人——玄尘道友,吾不负所托。”

“师尊?”玄苍心头一震。原来玄尘道尊早就知道平衡钥的存在,甚至与灵汐圣女早有约定。

就在这时,整个树洞剧烈摇晃,藤蔓纷纷枯萎,银甲人的身影也开始变得透明。“秘境要塌了。”银甲人声音急促,“幽冥的死气已渗透进来,你快从圣树的密道走,出口在断魂崖的另一侧……记住,平衡钥的真正力量,不在调和,而在‘唤性’——唤醒世人心中的平衡之道。”

话音未落,银甲人已化作光点消散。玄苍抓起玉简,转身冲向石室后方的密道。身后的树洞在轰鸣中坍塌,圣树的悲鸣隔着墙壁传来,像是在与他告别。

密道狭窄而陡峭,玄苍一路疾行,耳边始终回荡着银甲人的话。他握紧腰间的凝神鼎,感受着眉心平衡钥的温热,忽然明白:这秘境之行,他得到的不仅是功法与钥匙,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认知——所谓平衡,从来不是强行压制一方,而是让每一种力量都找到应有的位置。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光亮。玄苍纵身跃出密道,发现自己正站在断魂崖的另一侧,脚下是奔腾的江水,远处的青阳城在夕阳下泛着温暖的光。

他回头望去,断魂崖的方向传来一声巨响,瘴气冲天而起,万象秘境彻底消失在天地间。

青雷木剑轻轻嗡鸣,剑叶上的嫩叶又长大了些,沾着一滴晶莹的露珠,像是灵月的眼泪。玄苍望着青阳城的方向,嘴角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第二章 幻境迷踪,心障难破

秘境之内并非想象中的幽深洞府,而是一片广袤的草原。蓝天白云,牛羊成群,远处炊烟袅袅,竟是一处祥和的村落。村口有个老妇人正在织布,见玄苍走来,抬头笑道:“苍儿回来啦?快,你爹娘在等你吃饭呢。”

玄苍心头一震——这场景竟与他梦中偶尔闪现的画面重合。他自幼无父无母,此刻却有股强烈的冲动,想跟着老妇人走向那间冒着热气的茅屋。就在他即将迈步时,青雷木剑突然发出一声清鸣,剑身上的嫩叶微微枯萎。

“不对……”玄苍猛地回过神,《鸿蒙心经》经文在脑中回响,“天地万物,皆有其序,幻境再真,终非本相。”他挥剑斩向身旁的牛群,剑气所过之处,牛羊化作青烟消散,村落也如琉璃般碎裂。

眼前景象骤变,他已身处一片尸山血海之中。黑袍修士狞笑着将长剑刺入林婉儿心口,鲜血溅在他脸上:“你救不了她!凡人与修士纠缠,本就该死!”玄苍目眦欲裂,体内灵力疯狂暴走,几乎要失去理智。

“心不动,则万物不动。”灵族圣女灵汐的声音忽然在脑海中响起。玄苍强行压下杀意,凝视着“林婉儿”的脸——那双眼眸深处,藏着一丝与万尸谷妖人相似的阴冷。他缓缓收剑:“你不是她。”

话音刚落,眼前一切再次崩塌。玄苍发现自己仍站在石门后的通道里,地面上刻满了引动心魔的符文。他抹去额头冷汗,这才明白:万象秘境的第一道考验,便是勘破“执念”。

玄苍站在通道中,胸口仍因方才的悸动起伏不止。方才那两重幻境太过真实,尤其是最后“林婉儿”倒下的瞬间,若非灵汐的声音如晨钟般敲醒心神,他恐怕已被心魔吞噬,沦为符文的傀儡。

他低头看向地面,那些暗红色的符文仍在隐隐发光,似有无数细小微弱的念头顺着鞋底往上钻,试图再次勾动他的心神。玄苍深吸一口气,运转《鸿蒙心经》,一股清灵之气自丹田升起,顺着经脉流转全身,将那些攀附而来的杂念一一涤荡。

“原来如此。”玄苍指尖拂过青雷木剑的剑身,剑上的嫩叶已恢复翠绿,只是边缘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黄,“这些符文并非直接伤人,而是不断放大修士心中的执念,再以幻境具现。执念越深,幻境便越难破。”

他想起方才老妇人唤他“苍儿”时,心头涌起的那股难以言喻的暖意。自幼在青云宗长大,虽有师父师兄照拂,可“爹娘”二字,始终是他藏在心底最深的缺憾。那处草原村落,恰是他潜意识里对“家”的全部想象——炊烟、茅屋、等候自己归家的亲人,这些从未拥有过的东西,竟成了最锋利的刀刃。

“还好有你。”玄苍轻拍剑柄,青雷木剑似有感应,发出一声轻吟,剑身上泛起淡淡的青光。这把剑是他入门时,师父用千年雷击木心所铸,伴他修行十载,早已通灵。方才若非剑鸣示警,他恐怕已在第一重幻境中沉沦。

整理好心神,玄苍举步向前。通道狭长,两侧石壁上布满了斑驳的刻痕,细看之下,竟全是形态各异的符文,与地面上的引魔符文同出一源。只是这些石壁上的符文更为古老,笔画间带着一种扭曲的韵律,仿佛有无数怨魂在其中低语。

“呜——”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呜咽声,似孩童啼哭,又似女子啜泣。玄苍心头一凛,握紧木剑,放缓脚步。越是诡异的声响,越可能是幻境的诱饵。

声音越来越近,带着刺骨的寒意,顺着通道蔓延而来。玄苍运转灵力护住周身,目光锐利如鹰,警惕地扫视着前方。

转过一个弯,眼前景象骤变。

通道尽头竟出现了一处冰窖,寒气森森,白雾缭绕。冰壁上冻着数十个身影,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皆是面露痛苦之色,仿佛在承受极大的煎熬。而在冰窖中央,一个身着红衣的少女正背对着他,蜷缩在地上,肩膀微微耸动,那呜咽声正是从她口中发出。

“灵汐?”玄苍瞳孔骤缩。

那少女缓缓转过身,一张清丽绝俗的脸上满是泪痕,眼眶红肿,正是灵族圣女灵汐的模样。只是此刻的她,没了往日的从容圣洁,眼中满是恐惧与哀求:“玄苍哥哥,救我……他们要把我永远冻在这里……”

她身上的红衣已被寒冰侵蚀,冻出无数冰碴,纤细的手腕上缠着锁链,锁链另一端深深嵌入冰壁,散发着幽蓝的寒气。

玄苍心头剧震。灵汐于他有恩,当年他在万尸谷遇险,正是灵汐出手相救。此刻见她如此模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瞬间涌上心头,几乎要冲上前去斩断锁链。

就在他脚步微动的刹那,青雷木剑突然剧烈震颤起来,剑身上的嫩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枯黄,一股尖锐的刺痛顺着手臂传入脑海。

“不对!”玄苍猛地停住脚步,强行压下心头的冲动。

方才的“林婉儿”已是幻境,此刻的“灵汐”又怎会是真的?灵族圣女身负传承,神通广大,怎会轻易被人困在冰窖之中?更何况,她的眼神虽满是恐惧,可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与这冰窖寒气截然不同的贪婪,那是对他心神的觊觎。

“你是谁?”玄苍冷声问道,木剑遥指红衣少女,“为何化作灵汐的模样?”

红衣少女闻言,脸上的恐惧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笑容,声音也变得尖锐刺耳:“嘻嘻……我是你心中最想保护的人啊……你不想救她吗?若是晚了,她可就真的被冻成冰块了呢……”

随着她的话语,冰壁上那些冻僵的身影突然开始挣扎,冰层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他们的面孔也变得清晰——竟是青云宗的师长与师兄!

“小苍,救我!”

“玄苍师弟,快斩断锁链!”

熟悉的声音带着痛苦的嘶吼,不断冲击着玄苍的耳膜。他看到师父玄阳真人被冻在最深处,白发上覆着冰霜,正对他艰难地摇头,似在警示,又似在绝望。

玄苍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痛难忍。这些人是他在这世上最亲近的师长同门,是他修行路上的引路人。他们的痛苦,比他自己承受折磨更让他难受。

“心不动,则万物不动……”玄苍咬紧牙关,一遍遍默念灵汐曾说过的话,同时运转《鸿蒙心经》至极限。经文在体内化作金色流光,冲刷着几乎要再次失控的灵力。

他忽然想起师父曾说过的话:“修者之路,本就是与己相争。执念如影,心魔随行,唯有守住本心,方能勘破虚妄。”

“虚妄……”玄苍眼神渐渐清明,他凝视着冰窖中央的红衣少女,又看向冰壁上的师长同门,“你们越是模仿我在意的人,越能证明——这一切都是假的!”

话音未落,他猛地挥剑斩出!

不同于之前的凌厉剑气,这次的剑招带着《鸿蒙心经》特有的清灵之意,青绿色的剑光如春风拂过,并未伤及任何“人”,却精准地落在了那些缠绕在“灵汐”手腕上的锁链上。

“咔嚓——”

锁链应声而断,却没有化作青烟,反而化作无数黑色的丝线,朝着玄苍扑来!同时,冰壁上的所有身影都张开了嘴,露出尖利的獠牙,眼中闪烁着贪婪的红光,齐齐朝着他涌来!

“果然是心魔所化!”玄苍早有准备,脚尖一点,身形如箭般后退,同时木剑在身前划出一道圆弧,青色剑光形成一个防护罩,将那些黑色丝线挡在外面。

黑色丝线撞在防护罩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散发出刺鼻的黑烟。而那些扑来的“师长同门”,在接触到青光的瞬间,竟如冰雪般消融,露出底下蠕动的黑色雾气。

“吼!”

红衣少女见幻境被破,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全身皮肤裂开,露出里面漆黑的躯体,化作一只数丈高的怪物,四肢覆盖着冰晶,口中喷吐着寒气,朝着玄苍猛冲过来。

“区区心魔所化,也敢放肆!”玄苍眼中寒光一闪,不再留手。他双手握住青雷木剑,体内灵力毫无保留地注入其中,剑身上的嫩叶瞬间变得翠绿欲滴,甚至绽放出点点青芒。

“鸿蒙·破妄!”

一声低喝,玄苍将木剑向前刺出。看似简单的一剑,却蕴含着勘破虚妄、直抵本源的力量。青绿色的剑光化作一道长龙,无视怪物喷吐的寒气,瞬间穿透了它的躯体。

“嗷——”

怪物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庞大的身躯开始崩溃,化作无数黑色光点,消散在空气中。随着怪物的消散,整个冰窖也开始震动,冰层碎裂,石壁崩塌,露出后面的通道。

玄苍拄着木剑,大口喘着气。连续破除三重幻境,对他的心神消耗极大,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但他的眼神却越发坚定,经过这几番考验,他对“执念”的理解又深了一层。

通道尽头,出现了一扇白玉门,门上刻着四个古朴的大字:“心障已破”。

玄苍走到门前,轻轻一推,白玉门应声而开。门后并非新的幻境,而是一条宽阔的石道,石道两侧燃烧着幽蓝色的火焰,照亮了前方的路。

石道尽头,隐约可见一座高台,台上似乎放着什么东西。

“看来,第一道考验总算过了。”玄苍松了口气,正欲迈步,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他猛地回头,只见通道入口处,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身影。那人一身白衣,面容俊朗,腰间挂着一块玉佩,正是青云宗的大师兄,秦峰。

“大师兄?你也到了?”玄苍有些惊讶。秦峰修为比他高深,能通过考验并不奇怪,但对方出现的时机未免太过巧合。

秦峰看着他,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玄苍师弟,恭喜你通过考验。我也是刚到不久,正想等你一起走。”

玄苍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秦峰虽是大师兄,待人温和,但玄苍总觉得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距离感。而且,他刚才破除幻境时,并未感觉到附近有其他人的气息。

“大师兄是如何通过考验的?”玄苍不动声色地问道,同时暗中运转灵力,警惕地观察着对方。

秦峰笑道:“不过是些勾起执念的幻境罢了,些许小术,不足挂齿。倒是师弟你,年纪轻轻便能勘破心魔,实在难得。”他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来,“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前面有什么。”

就在秦峰靠近的瞬间,玄苍怀中的青雷木剑突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嗡鸣,剑身上的嫩叶轻轻颤抖了一下。

玄苍心中一凛。青雷木剑只会对虚妄之物或恶意产生反应,难道……

他猛地后退一步,拉开与秦峰的距离,沉声问道:“大师兄,你腰间的玉佩,不是一直戴在左边吗?何时换了位置?”

秦峰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玉佩,随即笑道:“师弟记错了,我一直戴在右边。”

“是吗?”玄苍眼神一冷,“可我记得,去年宗门大比时,你为了救我,玉佩被妖兽打碎,后来师父重新给你一块,你说过要戴在左边,以示警醒。”

这句话说完,秦峰的脸色瞬间变得扭曲,周身散发出黑色的雾气,原本俊朗的面容变得模糊不清:“你……竟然识破了?”

“哼,模仿得再像,也瞒不过细节。”玄苍握紧木剑,“看来,这第一道考验,还没结束。”

眼前的“秦峰”彻底撕下了伪装,化作一团黑色雾气,雾气中传来无数怨毒的声音:“你逃不掉的……你的执念太深,只要你还在乎那些人,就永远摆脱不了我们……”

黑色雾气猛地膨胀,化作一只巨大的鬼爪,朝着玄苍抓来!

玄苍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畏惧。经历了之前的考验,他早已明白,这些心魔正是利用他的在乎来攻击他。但在乎并非弱点,而是他修行的动力。

“我在乎他们,所以更不能被你这种虚妄之物所惑!”玄苍仰天长啸,体内灵力奔腾,青雷木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鸿蒙·守护!”

青光如盾,将鬼爪牢牢挡住。紧接着,他手腕一转,木剑横扫,一道蕴含着守护与坚定之意的剑光斩出,瞬间将黑色雾气劈成两半。

“啊——”

雾气发出一声惨叫,彻底消散在空气中,再也没有出现。

玄苍这才真正松了口气。他抬头看向石道尽头的高台,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连番破除心障,他的心境已提升了不少,对接下来的考验也更有信心。

他迈步走上石道,幽蓝色的火焰在他两侧跳动,映照着他坚定的背影。万象秘境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石道并不长,盏茶功夫后,玄苍便来到了高台之下。高台由白玉砌成,共有九级台阶,每一级台阶上都刻着不同的符文,与之前引动心魔的符文相似,却又多了一丝平和之意。

高台上,放着一个古朴的玉盒,玉盒散发着淡淡的灵光。

玄苍走上台阶,每踏上一级,都能感觉到一股温和的力量涌入体内,滋养着他消耗的心神。到了第九级台阶时,他感觉之前因破除幻境而疲惫的精神焕然一新,甚至比来时更加饱满。

“这台阶竟有温养心神之效。”玄苍心中暗惊,越发好奇玉盒中装的是什么。

他走到玉盒前,轻轻打开。玉盒内没有金银珠宝,也没有神兵利器,只有一枚玉简和一株通体翠绿、叶片上带着雷电纹路的小草。

玄苍拿起玉简,注入一丝灵力,里面的信息便传入他的脑海。

“万象秘境第一道考验,心障。通过者可获‘清心草’一株,此草能涤荡心神,稳固道心,对破除心魔有奇效。另附《万象心经》残篇,可助修者勘破虚妄,直达本心……”

玄苍心中大喜。清心草是炼制稳固道心丹药的主材,极为稀有,对他而言正是急需之物。而《万象心经》残篇,光听名字就与他的《鸿蒙心经》有几分关联,若能领悟,对日后修行大有裨益。

他小心翼翼地将清心草和玉简收好,正欲离开,却发现高台边缘刻着一行小字:“心障易破,本性难寻,前路漫漫,君当自省。”

玄苍喃喃自语:“本性难寻……”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想起幻境中那些自己在乎的人,忽然明白了什么。

所谓心障,并非仅仅是执念,更是对自身本性的考验。若非他始终坚守着“守护”与“求真”的本心,恐怕早已在幻境中迷失。

“多谢秘境提点。”玄苍对着高台深深一揖,转身走下台阶,朝着石道另一端走去。

石道尽头是一个传送阵,阵眼处闪烁着微光。玄苍踏入传送阵,光芒亮起,将他的身影吞没。

当玄苍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身处一片茂密的森林中。参天古木遮天蔽日,林间弥漫着浓郁的灵气,甚至能看到一些低阶妖兽在林间穿梭。

“这里是……”玄苍环顾四周,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万木林”三个字。

“看来,这是第二道考验的地方了。”玄苍握紧木剑,眼神锐利起来。第一道考验是心障,那这第二道考验,又会是什么?

他正思索着,忽然听到前方传来打斗声,还夹杂着女子的呼救声。

玄苍心中一动,循着声音快步走去。穿过一片灌木丛,他看到三个身着黑衣的修士正围攻一个少女,少女身着黄衣,手持长剑,已是左支右绌,身上带了不少伤口,正是青云宗的小师妹,苏灵儿。

“小师妹!”玄苍惊呼一声,想也没想便冲了上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靠近的瞬间,他的脚步猛地顿住,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不对劲。

苏灵儿的修为虽不及他,却也并非弱不禁风,怎会被三个修为平平的黑衣修士逼到如此境地?而且,他总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经历过……

玄苍的目光落在苏灵儿脸上,只见她眼中满是惊恐,不断朝着他呼救:“二师兄,救我!快救我!”

这眼神……与之前幻境中“灵汐”和“林婉儿”的眼神何其相似!

“又是幻境?”玄苍心中一沉,但随即又摇了摇头。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的灵气流动,能闻到林间草木的清香,甚至能听到远处妖兽的嘶吼,这一切都真实得不像话。

难道……这次是真的?

就在玄苍犹豫不决之际,一个黑衣修士抓住机会,长剑朝着苏灵儿后背刺去!

“小心!”玄苍不及细想,身形一闪,挡在苏灵儿身前,同时青雷木剑出鞘,格开了刺来的长剑。

“当!”

两剑相交,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玄苍只觉得手臂一震,对方的力量竟比他想象中要大得多。

“二师兄!”苏灵儿趁机后退,躲到玄苍身后,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

三个黑衣修士见玄苍出现,对视一眼,齐齐攻了上来。他们的配合极为默契,剑法狠辣,招招不离玄苍要害。

玄苍一边护着苏灵儿,一边与三人周旋。他越打越心惊,这三个黑衣修士的实力远超普通修士,甚至隐隐达到了筑基后期的水准。更让他疑惑的是,他总觉得这三人的剑法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二师兄,他们好强,我们快逃吧!”苏灵儿在他身后急声道。

玄苍点点头,正欲突围,忽然注意到苏灵儿的右手。她的右手手腕上,戴着一个银色的手镯,那是去年她生辰时,他亲手为她炼制的,上面刻着一朵青云花。

可此刻,那手镯上的青云花,花瓣竟是七片。

玄苍的心猛地一沉。他清楚地记得,自己为了让手镯更独特,特意将青云花的花瓣刻成了六片,取“六六大顺”之意。

七片花瓣……

“你不是苏灵儿!”玄苍猛地转身,木剑直指身后的“苏灵儿”。

“苏灵儿”脸上的惊恐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诡异的笑容:“哦?你又发现了?”

与此同时,围攻他的三个黑衣修士也停了下来,脸上露出同样诡异的笑容,周身开始散发出黑色的雾气。

“你们到底是谁?为何一再化作我熟悉的人来试探我?”玄苍厉声问道,心中的怒火与疑惑交织。

“我们?”“苏灵儿”轻笑一声,与三个黑衣修士同时化作黑色雾气,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我们是你的心魔,是你内心深处所有恐惧、怀疑、犹疑的化身。只要你心中还有一丝不确定,我们就能不断出现,直到将你彻底吞噬!”

黑色人形缓缓凝聚,最终化作一个与玄苍一模一样的身影,同样的面容,同样的衣着,甚至连手中的青雷木剑都分毫不差。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另一个“玄苍”开口说道,声音与他自己一般无二,“你在乎亲情,我们便化作你的父母;你在乎同伴,我们便化作林婉儿、灵汐、苏灵儿、秦峰……你越是在乎,我们的力量就越强。”

玄苍看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身影,心中第一次升起一丝迷茫。对方说的没错,他确实在乎这些人,这是他无法否认的事实。

“怎么?不敢面对吗?”另一个“玄苍”笑道,“你以为破除了几道幻境就了不起了?那只是开始。只要你还在乎,我们就永远不会消失。放弃吧,承认你无法摆脱我们,沉沦在这幻境中,至少能与你在乎的人永远在一起。”

“与他们永远在一起……”这句话如同魔咒般在玄苍脑海中回响。他不得不承认,这个诱惑很大。如果幻境中的一切都是真的,那该多好……

就在这时,他怀中的清心草忽然散发出淡淡的绿光,融入他的体内。一股清凉之意瞬间流遍全身,驱散了他心中的迷茫。

“我明白了。”玄苍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在乎并非弱点,否认在乎才是。我在乎他们,所以才要变得更强,才能真正保护他们,而不是沉溺在虚幻的满足中!”

“你说得对,你们是我的心魔,是我的一部分。”玄苍看着另一个“自己”,缓缓说道,“但我不会被你们吞噬,因为我接受我的在乎,也坚守我的本心!”

话音落下,玄苍体内的《鸿蒙心经》与刚得到的《万象心经》残篇同时运转,两股力量相互交融,散发出耀眼的金光。他手中的青雷木剑也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心意,发出一声高昂的剑鸣。

另一个“玄苍”脸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愤怒:“你……你怎么可能……”

“我是玄苍,青云宗弟子,我为守护而来,为求真而修!”玄苍高举木剑,金色与青色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璀璨的光柱,“心魔,也该回归本源了!”

他一剑斩出,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平和。这一剑,不是为了毁灭,而是为了接纳与超越。

光柱瞬间将另一个“玄苍”吞没。对方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化作无数黑色光点,如同找到归宿般,融入了玄苍的体内。

玄苍只觉得脑海中一阵清明,之前所有的疲惫、迷茫、恐惧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与通透。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境在这一刻得到了质的飞跃,对《鸿蒙心经》的理解也更加深刻。

周围的森林开始变得模糊,如同潮水般退去。玄苍发现自己仍站在传送阵中,只是此刻的传送阵光芒更盛,显然是要将他传送到下一个地方。

“原来,万木林的考验,是让我接纳心魔,而非一味对抗。”玄苍恍然大悟。

心魔源于自身,一味地斩杀只会让其不断滋生,唯有正视它、接纳它,才能真正掌控它。

传送阵的光芒越来越亮,玄苍的身影再次消失。

当他再次出现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一望无际的沙漠中。烈日炎炎,黄沙漫天,空气中弥漫着灼热的气息,脚下的沙子烫得惊人。

“这是……第三道考验?”玄苍眯起眼睛,看向远方。在沙漠的尽头,隐约可见一座古城的轮廓。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朝着古城走去。经历了前两道考验,他的心境已截然不同,无论前方是什么,他都有信心去面对。

黄沙漫漫,前路未知,但玄苍的脚步却异常坚定。万象秘境的考验仍在继续,而他的道心,也在这一次次的考验中,愈发璀璨。

沙漠的酷热远超玄苍的想象。正午的日头如熔金般砸下来,将黄沙烤得滚烫,脚踩上去如同踏在烧红的铁板上,连空气中的风都带着灼人的温度,吹得他皮肤发紧。

玄苍运转灵力在体表凝成一层薄茧,将热浪隔绝在外,可喉咙还是忍不住发紧。他摸了摸腰间的水囊,里面的清水在进入沙漠时便已见了底——这显然是秘境有意为之,第三道考验,或许从踏入这片沙漠的那一刻就已开始。

“考验生存?”玄苍望着无尽的沙丘,眉头微蹙。但很快便否定了这个想法。万象秘境前两道考验皆直指心性,第三道断不会如此简单。

他抬头望向远方的古城,那轮廓在热浪中微微扭曲,像是悬浮在沙海之上的幻影。奇怪的是,无论他走多远,古城似乎总在同样的距离,既不靠近,也不远离,仿佛永远无法抵达的蜃楼。

“又是幻象?”玄苍指尖轻抚青雷木剑,剑身平静无波,并未像之前那样示警。这说明眼前的古城是真实存在的,只是被某种力量笼罩,扭曲了空间感知。

他不再急于靠近,而是停下脚步,盘膝坐在沙地上。烈日晒得沙丘表层发烫,可深层的沙子却带着一丝凉意。玄苍闭上眼,运转《鸿蒙心经》与《万象心经》残篇,两股气流在体内交织流转,将外界的燥热与心底的焦躁一同抚平。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夕阳已将沙漠染成一片金红。远处的古城在暮色中清晰了许多,甚至能看到城墙上斑驳的砖石。

“原来如此。”玄苍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粒。这沙漠的空间感知会随心境变化,越是急于抵达,越会被扭曲的空间困住;唯有心平气和,不被急躁裹挟,才能看清真实的路径。

他重新迈步,步伐不快,却沉稳坚定。夜色渐浓,沙漠的温差极大,白日的酷热褪去,刺骨的寒意顺着裤脚往上钻。玄苍运转灵力御寒,目光始终锁定古城,不再被周围的沙丘移动、星象偏移所干扰。

夜半时分,他终于踏上了古城外的土地。与沙漠的松软不同,这里的地面坚硬如石,散落着许多腐朽的木片与破碎的陶俑,显然曾有过繁华,如今却只剩断壁残垣。

古城的城门早已坍塌了大半,门楣上刻着三个模糊的古字,玄苍凝神辨认许久,才认出是“忘忧城”。

“忘忧……”他低声念着这两个字,心中微动。能让人忘却忧愁的城?是恩赐,还是另一种形式的囚禁?

踏入城门的刹那,一股古老而苍凉的气息扑面而来。城内街道纵横交错,两旁是倾颓的房屋,屋檐下挂着早已褪色的幡旗,依稀能看出当年商铺林立的盛况。

“有人吗?”玄苍扬声问道,声音在空荡的街巷中回荡,却无人应答。整座城死寂得可怕,连虫鸣鸟叫都没有,只有风穿过断墙的呜咽声。

他沿着主街往里走,越往里走,房屋保存得越完整。走到城中心时,竟看到一座尚未完全坍塌的阁楼,阁楼牌匾上写着“忆昔楼”三个字,字迹苍劲有力,像是用剑刻上去的。

阁楼门虚掩着,里面隐约透出微光。玄苍握紧木剑,轻轻推开门。

屋内陈设简单,一张案几,几把木椅,墙角燃着一盏油灯,火苗忽明忽暗,映得墙上的影子微微晃动。案几后坐着一个老者,须发皆白,身着洗得发白的布袍,正低头擦拭着一个青瓷酒杯。

“客人来了,怎不进来坐?”老者头也没抬,声音苍老却温和。

玄苍眉头微蹙,这老者身上没有丝毫灵力波动,就像个普通的凡人,可在这诡异的忘忧城里,一个凡人的出现本身就透着古怪。

“前辈是?”玄苍没有贸然上前,站在门口问道。

老者终于抬起头,脸上布满皱纹,眼神却异常清澈,像是能看透人心:“老朽只是个守楼人,在此等候有缘人罢了。”他指了指对面的木椅,“坐吧,喝杯茶暖暖身子。”

案几上放着一壶热茶,水汽氤氲,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玄苍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坐下。他能肯定这老者有问题,却想不出对方的目的——若要动手,根本不必如此麻烦。

老者给玄苍倒了杯茶,茶汤碧绿,香气愈发浓郁:“此茶名‘忘忧’,产于忘忧城旧址,喝了能让人忘却所有烦恼,你要不要尝尝?”

玄苍看着杯中茶汤,指尖微微收紧。忘忧?前两道考验让他勘破执念、接纳心魔,这第三道难道是要他舍弃所有忧愁,甚至包括记忆?

“前辈可知,何为忧愁?”玄苍没有喝茶,反而问道。

老者笑道:“求而不得是忧,失而不复是愁,生离死别是忧,壮志未酬是愁……世间烦恼,皆可称为忧愁。”

“那若真能忘却,人还剩下什么?”玄苍反问,“没有求而不得的执念,便没有追寻的动力;没有失而不复的悔恨,便学不会珍惜;没有生离死别的痛苦,便不懂何为牵挂。剥离了忧愁,或许也剥离了人性中最珍贵的部分。”

老者擦拭酒杯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玄苍,眼神中多了几分赞许:“倒是个通透的年轻人。那你说说,该如何面对忧愁?”

“接纳它,就像接纳心魔。”玄苍想起在万木林的领悟,“忧愁本就是人生的一部分,不必刻意忘却,也不必沉溺其中。它能提醒我们为何出发,也能让我们更懂何为幸福。”

老者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阁楼中回荡,竟让这破败的屋子多了几分生气:“说得好!说得好!千百年来,踏入这忘忧城的修士,不是急于喝下忘忧茶逃避痛苦,就是被过往的忧愁困住,终生徘徊于此。你是第一个能说出这番话的人。”

随着他的笑声,整座阁楼开始变得透明,老者的身影也渐渐虚化,化作点点星光。那盏油灯、案几、茶杯,都在星光中消散,露出后面的景象——阁楼的墙壁上,竟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全是修士的心声。

“吾一生求道,却在渡劫时被挚友背叛,若能忘却,甘愿舍弃修为……”

“师妹为救我而死,每日午夜梦回皆是她的模样,好苦……”

“师父说我心有魔障,可我只想让爹娘活过来,这也有错吗?”

一字一句,皆是血泪,透着无尽的痛苦与执念。玄苍看着这些字迹,心中五味杂陈。这些修士或许都曾是天赋异禀之辈,却终究被忧愁困住,沦为忘忧城的囚徒。

“忘忧城的考验,从不是让你忘却,而是让你学会与忧愁共处。”老者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你已通过考验,去吧,城主府的密室里,有你该得的东西。”

星光散去,阁楼彻底消失,原地只剩下一条通往城主府的石板路。玄苍深吸一口气,沿着石板路向前走去。他终于明白,前两道考验是破执念、纳心魔,这第三道,便是要他在接纳忧愁后,仍能守住前行的方向。

城主府比城内其他建筑保存得更完整,朱红色的大门虽有斑驳,却依旧威严。推开门,庭院中长满了齐腰的杂草,正中央的大殿内,隐约有光芒闪烁。

玄苍走进大殿,只见殿内空荡荡的,只有正前方的石壁上,有一个一人高的凹槽,凹槽内悬浮着一枚玉简和一块黑色的石头。

他走上前,拿起玉简注入灵力,信息瞬间涌入脑海:“万象秘境第三道考验,忘忧。通过者可获‘忆魂石’一枚,此石能映照过往真实,破除虚妄记忆;另附《万象心经》第二篇,可助修者明辨是非,坚守本心……”

玄苍拿起那块黑色的石头,入手微凉,表面光滑,却看不出任何特别之处。但他能感觉到,石头内部似乎蕴藏着一股温和的力量,仿佛能抚平一切躁动。

“忆魂石……”他喃喃道,这东西比清心草更珍贵。修行路上,常有妖邪以虚假记忆惑人,有了忆魂石,便能随时映照真实,再难被虚妄所迷。

而《万象心经》第二篇,与之前的残篇结合,竟形成了完整的上卷,字里行间皆是关于如何在纷繁世事中保持清明、坚守本心的感悟,与《鸿蒙心经》相辅相成,让他对修行之路的理解又深了一层。

他将忆魂石和玉简收好,转身准备离开,却发现大殿的地面上,也刻着一行字:“忧喜同源,悲欢一体,守心前行,方得始终。”

玄苍驻足良久,忽然对着空荡的大殿深深一揖。这三道考验,看似是秘境对修士的筛选,实则更像一场关于心性的指引,让他在一次次破局中,看清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走出城主府时,天已微亮。沙漠的朝阳从地平线升起,给忘忧城镀上了一层金边。玄苍回头望去,整座古城正在阳光下渐渐淡化,像是完成了使命,回归尘土。

他转身走向城外,刚踏出城门,脚下便出现了一个新的传送阵,光芒比之前两次更盛。玄苍没有犹豫,迈步踏入其中。

光芒散去,玄苍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巨大的祭坛上。祭坛由白色玉石砌成,分九层,每层都刻着不同的星图,中央矗立着一根丈高的石柱,石柱上缠绕着金龙浮雕,栩栩如生。

祭坛外是无尽的星空,星辰密布,斗转星移,仿佛置身宇宙深处。

“这里是……”玄苍环顾四周,心中震撼不已。这等景象,已超出了他对秘境的认知。

“第四道考验,观星定命。”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在星空中响起,分不清来自何方,“你可敢直面自己的命数?”

玄苍握紧手中的青雷木剑,眼神坚定:“命数若定,修行何用?我之命数,当由我自己书写。”

“好!”那声音赞许道,“抬头看看吧,那便是你的命星。”

玄苍抬头望去,只见星空中有一颗星辰格外明亮,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闪烁。而在那颗星辰周围,环绕着无数暗淡的星子,有的在靠近,有的在远离,有的甚至已化作流星,坠向未知的深渊。

“那些靠近的星子,是你的羁绊;远离的,是你将错失的机缘;坠落的,是你已失去的人或事。”那声音解释道,“现在,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玄苍凝视着那颗属于自己的命星,又看向周围的星子。他看到代表师父的星子虽暗淡却坚韧,代表师兄秦峰的星子忽明忽暗,带着一丝不确定性,代表灵汐的星子散发着柔和的绿光,与他的命星遥相呼应,还有一颗代表林婉儿的星子,正被一团黑雾缠绕,若隐若现……

“我看到了牵挂,看到了未知,也看到了挑战。”玄苍缓缓开口,“但我没看到定数。”

他指向那颗被黑雾缠绕的星子:“纵然此刻蒙尘,未必不能重放光明;纵然此刻远离,未必不能再次相遇。星轨会变,命数亦能改。”

“说得好!”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欣慰,“无数修士在此看到所谓的‘定数’,或沉沦于宿命,或急于逆天改命而走火入魔。却不知,真正的命数,从不在星空,而在自己手中。”

随着话音落下,星空中的星图开始旋转,化作一道流光,涌入玄苍的眉心。他只觉得脑海中多出了无数关于星象运转、命理变化的知识,仿佛瞬间领悟了天地运行的规律。

“这是‘观星术’的本源传承,也算你通过考验的奖励。”那声音渐渐远去,“万象秘境的四重考验,你已通过其三,最后一重,在秘境核心处等你。能否得偿所愿,全看你自己了。”

星空散去,玄苍再次站在传送阵中。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境比来时更加圆融,灵力运转也更加流畅,仿佛随时都能突破当前的境界。

传送阵光芒亮起,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犹豫。

当光芒散去,玄苍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混沌之中。没有天地,没有光影,只有无尽的虚无,连自身的存在感都变得模糊。

“这里是……秘境核心?”玄苍试探着往前走,却感觉不到脚下的土地,仿佛在漂浮。

“欢迎来到万象之源。”一个空灵的声音在混沌中响起,不辨男女老少,“我是万象秘境的器灵,你是近千年来,第一个能走到这里的修士。”

“万象之源?”玄苍问道,“最后一重考验是什么?”

“没有考验。”器灵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前三重考验,已让你勘破执念、接纳心魔、与忧愁共处、明悟命数由己。你的心性早已超越了大多数修士,无需再考。”

玄苍一愣:“那我为何会在这里?”

“因为你有资格选择。”器灵说道,“万象秘境存在的意义,便是筛选出心性足够坚韧的修士,给予他一个机会——可以是无上修为,可以是绝世法宝,也可以是复活一人的机会。你想要什么?”

这个问题如同惊雷在玄苍脑海中炸响。无上修为?是多少修士梦寐以求的;绝世法宝?能让他在修行路上少遇强敌;复活一人?他瞬间想到了那些逝去的亲友,想到了被黑雾缠绕的林婉儿……

无数念头在他心中翻腾,诱惑着他做出选择。

但很快,玄苍便平静下来。他想起了在忘忧城看到的那些字迹,想起了被执念困住的修士,想起了器灵说的“命不由己”。

“我什么都不要。”玄苍的声音在混沌中清晰而坚定,“修为需自己修行,法宝需自己争取,逝去的人……自有其归宿,强行逆天,只会带来更大的因果。”

他顿了顿,补充道:“若真要给我一个机会,我希望能明白,何为真正的强大。”

器灵沉默了片刻,似乎有些意外,随即发出了赞叹的声音:“好!好一个‘真正的强大’!千百年来,无数人在此选择了力量、财富、复活,却无人问过何为强大。”

“真正的强大,不是修为有多高,法宝有多强,而是无论面对何种困境,都能守住本心;无论经历多少痛苦,都能坦然接纳;无论命数如何无常,都敢与之相争。”器灵的声音变得郑重,“你已经找到了答案。”

随着话音落下,混沌开始消散,一道金光从虚无中涌出,融入玄苍的体内。他没有感觉到修为暴涨,也没有得到任何法宝,只觉得道心前所未有的稳固,仿佛无论遇到什么,都能从容应对。

“这是万象之源的本源之力,能助你稳固道心,日后修行再无心魔困扰。”器灵说道,“你可以离开了,记住你今日的选择,它会指引你走向真正的强大。”

金光渐淡,玄苍的身影在混沌中消失。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站在万象秘境的入口处,身后是紧闭的石门,身前是熟悉的青云山脉。阳光洒在他身上,温暖而真实。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没有任何变化,却又感觉一切都不同了。怀中的清心草、忆魂石、玉简都还在,证明秘境中的经历并非虚幻。

“玄苍师弟!”

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玄苍抬头望去,只见秦峰、苏灵儿等师兄弟正朝他跑来,脸上满是关切。

“你总算出来了!秘境关闭已有三个时辰,我们都快急死了!”苏灵儿跑到他面前,上下打量着他,“你没事吧?”

玄苍看着眼前的师兄师妹,他们的面容真实而鲜活,苏灵儿手腕上的银镯,青云花确实是六片花瓣。他笑了笑,摇了摇头:“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秦峰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带着一丝复杂:“没事就好。这次秘境之行,收获如何?”

玄苍抬头望向青云山巅的云海,心中一片清明:“收获很大。”

第三章 灵族圣树,本源传承

穿过幻境通道,前方出现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与寻常草木不同,这里的树木皆是银白色,叶片如琉璃般透明,阳光透过枝叶洒下,在地上织成梦幻的光斑。

玄苍行走间,忽然听到细微的啜泣声。循声望去,只见一棵最大的圣树下,坐着个银发少女,正抱着膝盖哭泣。她的模样与玄苍在密室中见到的灵族圣女尸身一般无二,只是眼中多了几分稚气。

“你是谁?”少女警惕地抬头,银发无风自动。玄苍说明来意,少女这才放下戒备:“我是灵族的器灵,守着圣树的本源。只有通过幻境考验的人,才能见到我。”她指向圣树树干,“你看,这上面记载着灵族的修炼法门。”

树干上布满了灵族文字,玄苍以紫金印记的力量解读,发现竟是一套名为《万物生诀》的功法——与《鸿蒙心经》不同,此法讲究与天地万物共鸣,能借用草木精魄之力,甚至能让枯木逢春。

“圣树快枯死了。”少女抚摸着树干上的裂痕,“当年灭族之战,先祖将最后一丝本源封存在这里,可随着时间流逝,本源之力越来越弱……”玄苍忽然想起体内融合的灵汐残魂,试着将一丝混沌气注入圣树。

奇迹发生了:树干上的裂痕开始愈合,枯黄的枝叶重新焕发生机,甚至开出了淡紫色的花朵。少女惊喜地拍手:“是本源之心!你身上有灵族的本源之心!”随着圣树复苏,一道绿光从树顶落下,融入玄苍体内——那是灵族积累了万年的草木精元。

玄苍只觉丹田内的金丹愈发凝实,甚至隐隐透出翠色。青雷木剑上的嫩叶舒展,发出喜悦的轻颤。少女屈膝行礼:“多谢恩公延续灵族血脉。圣树深处有通往秘境核心的路,那里藏着能平息三界纷争的秘密,但也危险重重。”

玄苍望着圣树粗壮的树干,方才注入混沌气时,他能清晰感觉到树体内流淌的微弱脉动,如同濒死之人的心跳。此刻圣树重焕生机,枝叶间流淌着温润的绿光,连空气都染上了草木的清芬。

“圣树深处……”玄苍伸手抚上树干,树皮不再粗糙干枯,反而带着玉石般的温润,“里面有什么?”

器灵少女仰起脸,银发在绿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是灵族的禁地,也是先祖沉睡之地。当年灭族之战,先祖们将灵族最后的传承与秘密封存在那里,用圣树核心的本源之力守护。只是后来圣树衰败,禁地入口被藤蔓与怨念缠绕,连我也无法靠近。”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先祖留下过警示,禁地之内不仅有传承,还有灭族之战时残留的凶煞之气。那些气与圣树的草木精元纠缠千年,早已化作吞噬心神的怪物。寻常修士进去,只会被啃噬得连神魂都剩不下。”

玄苍指尖在树干上轻轻滑动,能感觉到里面有股牵引力,仿佛在指引他前往某个地方。他想起器灵说的“平息三界纷争的秘密”,又想起林婉儿被黑雾缠绕的星象、万尸谷的妖人……这些碎片般的线索,似乎都指向某个更深的阴谋。

“我必须去。”玄苍语气坚定,“三界纷争不息,万尸谷之流肆意妄为,若真有能平息这一切的秘密,我不能让它永远埋在禁地。”

器灵少女望着他,忽然屈膝深深一拜:“恩公既有此心,小灵愿为向导。只是禁地入口的怨念与凶煞,需得恩公以本源之心镇压——您身上的混沌气,是唯一能安抚它们的力量。”

说罢,她抬手轻挥,一缕银辉从她指尖飞出,落在玄苍的青雷木剑上。剑身上的嫩叶忽然舒展,叶片脉络间浮现出细密的银色纹路,如同灵族的符文。

“这是灵族的‘引木纹’。”少女解释道,“圣树的草木精元已与您共鸣,有这纹路指引,您能在禁地中辨别方向,也能借圣树之力抵挡凶煞。”

玄苍握住木剑,剑身传来一阵温暖的悸动,仿佛与圣树建立了某种隐秘的联系。他看向少女:“你不随我一起?”

少女摇了摇头,眼中带着不舍:“我是圣树孕育的器灵,离了圣树便会消散。但我会在这里守着,用圣树的力量为您护持后路。若您能带回先祖的秘密,或许……或许能让灵族的血脉,在这世间留下一丝痕迹。”

玄苍心中微动,他想起幻境中那片草原村落,想起自己从未拥有的亲情。灵族的覆灭,何尝不是一场彻底的失去?他郑重点头:“我会尽力。”

话音刚落,圣树的树干忽然发出轻微的震颤,一道丈宽的裂缝从树根处缓缓展开,里面并非漆黑,而是流淌着柔和的绿光,隐约可见一条由藤蔓交织而成的阶梯,蜿蜒向上。

“入口开了。”少女轻声道,“先祖在等您。”

玄苍深吸一口气,将清心草与忆魂石从储物袋中取出,贴身收好。他运转《鸿蒙心经》,让混沌气在体内缓缓流转,又默运《万物生诀》,感受着周围草木的气息——此刻他才真正明白,这套功法并非单纯借用草木之力,而是与万物共鸣,从草木的生长枯荣中领悟生生不息的道。

“走了。”他对少女挥了挥手,转身踏入裂缝。

刚进入禁地,一股刺骨的寒意便扑面而来,与外面圣树的温润截然不同。阶梯两侧的藤蔓并非翠绿,而是深紫色,上面布满了黑色的斑点,散发着淡淡的腥气。空气中除了草木的清香,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怨毒嘶吼,仿佛有无数冤魂在暗处窥伺。

玄苍握紧青雷木剑,剑身上的引木纹亮起淡淡的银光,将周围的寒意驱散了几分。他能感觉到,圣树的力量正通过木剑传递过来,如同温暖的水流包裹着他的神魂。

“呜……”

阶梯尽头传来一阵呜咽,像是女子的哭泣,又像是孩童的啼哭,听得人头皮发麻。玄苍放缓脚步,运转灵力提升听觉,能分辨出那声音并非来自单一的存在,而是无数细碎的怨念交织而成。

“是灭族时死去的灵族族人怨念。”玄苍想起少女的话,心中了然。这些怨念被圣树的本源之力困在禁地千年,无法消散,早已变得凶戾无比。

他继续向上走,越往上,周围的光线越暗,紫色藤蔓上的黑斑越密集,甚至开始蠕动,如同细小的虫子。忽然,一条藤蔓猛地从侧面甩来,带着腥气缠向玄苍的脖颈!

玄苍反应极快,侧身避开的同时,青雷木剑横扫而出。剑光闪过,藤蔓应声而断,断口处喷出黑色的汁液,发出“滋滋”的声响,落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吼!”

仿佛被激怒,周围的藤蔓纷纷躁动起来,无数条紫黑色的藤蔓从四面八方涌来,有的如鞭子般抽击,有的如毒蛇般噬咬,空气中的怨念嘶吼也变得尖锐刺耳。

玄苍不退反进,脚下踏出道道残影,同时口中低喝:“万物生,韧如藤!”

这是《万物生诀》中的招式,借草木的韧性化去攻击。只见他周身泛起淡淡的绿光,那些抽来的藤蔓落在绿光上,竟如同打在棉花上,力道瞬间卸去。而对于那些噬咬而来的藤蔓,青雷木剑则精准地一一斩断,剑身上的引木纹亮起,每斩断一条藤蔓,便有一缕银光渗入断口,将里面的凶煞之气净化。

“原来如此。”玄苍心中明悟,《万物生诀》不仅能借草木之力,还能安抚狂暴的草木精元。这些藤蔓本是圣树的一部分,只是被怨念污染,此刻被银辉净化,断口处竟开始冒出翠绿的嫩芽。

他不再一味斩杀,而是一边躲闪,一边运转功法,让木剑上的银辉尽可能地扩散。渐渐地,那些躁动的藤蔓安静下来,紫色褪去,重新变回青绿色,温顺地贴在阶梯两侧,仿佛从未攻击过他。

穿过藤蔓区,眼前豁然开朗。这里竟是一个巨大的树洞,洞顶镶嵌着无数发光的晶石,将洞内照得如同白昼。洞壁上布满了壁画,记载着灵族的历史——从最初与草木共生的祥和,到发现“本源之心”的狂喜,再到灭族之战的惨烈。

玄苍走到壁画前,细细观看。壁画上的灵族人皆有银发碧眸,与器灵少女相似,他们与山林中的妖兽和谐共处,能用灵力催生草木,甚至能与古树对话。而关于“本源之心”,壁画上画着一颗悬浮在圣树顶端的绿色晶石,散发着滋养万物的光芒,下方标注着灵族古字,玄苍以紫金印记解读,竟是“三界灵根”。

“三界灵根……”玄苍心头一震。他曾在宗门古籍中见过这个词,传说天地初开时,有一株灵根孕育万物,后来碎裂成九块,散落三界,成为各族力量的源头。难道灵族的本源之心,便是其中一块?

壁画的最后,是灭族之战的场景。无数黑袍修士围攻灵族圣地,他们的功法阴邪,能吞噬草木精元,甚至能将灵族人的神魂炼化成怨煞。为首的黑袍人戴着青铜面具,手中握着一柄骨杖,杖顶镶嵌着一块黑色的石头,散发着与万尸谷妖人相似的气息。

“是万尸谷的先祖?”玄苍瞳孔微缩。壁画上的黑袍人招式,与他在万尸谷见过的妖术如出一辙。而那青铜面具,让他想起幻境中刺杀“林婉儿”的黑袍修士——原来并非虚构,而是灵族被灭的真相。

就在这时,树洞中央忽然亮起一道绿光,光芒中缓缓浮现出一个身影。那是个银发老者,身着古朴的灵族长袍,面容与器灵少女有几分相似,只是眼神中带着无尽的沧桑。

“终于……有后辈能走到这里了。”老者的声音缥缈,如同风中的叹息,却带着一股令人心安的力量。

“前辈是?”玄苍拱手行礼,他能感觉到对方并非实体,而是一缕残魂。

“老夫灵玄,灵族最后一任大祭司。”老者微微一笑,目光落在玄苍身上,带着欣慰,“能引动本源之心,净化怨念,还能领悟《万物生诀》,你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出色。”

玄苍开门见山:“前辈,壁画上的灭族之战,是万尸谷所为?他们为何要灭灵族?”

灵玄大祭司叹了口气:“不全是。万尸谷只是被利用的棋子,真正的黑手,是觊觎本源之心的‘影族’。”

“影族?”玄苍从未听过这个族群。

“一个潜藏在三界阴影中的族群。”灵玄的声音沉了下来,“他们没有实体,以吞噬其他族群的本源为生。千年前,他们发现灵族的本源之心是三界灵根碎片,便挑唆万尸谷出手,自己则在暗中坐收渔利。灭族之战后,他们夺走了大半灵族神魂,炼化成‘影煞’,只留下本源之心被我们拼死封在圣树核心。”

玄苍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影族、万尸谷、本源之心……这些线索终于串联起来。万尸谷的妖术诡异阴邪,恐怕便是影族传授,而他们不断作恶,或许就是在为影族收集神魂。

“那平息三界纷争的秘密是?”玄苍追问。

灵玄指向树洞最深处:“在那里,有灵族世代守护的‘灵枢’。它是本源之心的核心,能感知三界灵脉的流转。影族之所以能在暗中兴风作浪,便是因为他们能干扰灵脉,挑起各族纷争。只要能启动灵枢,便能拨乱反正,让三界灵脉回归正轨,影族自然无所遁形。”

他顿了顿,语气凝重:“但启动灵枢,需要以自身神魂为引,与本源之心共鸣。而且……影族在灭族时,曾在灵枢上留下一道影煞,千年来吸收圣树精元,早已成气候。你若要启动灵枢,必须先战胜它。”

玄苍看向树洞深处,那里有一扇由千年古木制成的门,门上刻着与圣树相同的符文,散发着淡淡的威压。他能感觉到,门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沉睡,既温润又狂暴。

“我明白了。”玄苍握紧木剑,“为了三界安宁,也为了那些被影族和万尸谷迫害的人,这灵枢,我必须启动。”

灵玄大祭司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抬手,一道绿光从他指尖飞出,融入玄苍的眉心。玄苍只觉得脑海中多出了无数信息,全是关于如何与本源之心共鸣、如何操控灵枢的法门。

“这是灵族最后的传承。”灵玄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老夫的残魂快消散了。记住,影族的力量虽诡异,但他们最怕的,是纯粹的生灵之力——就像你体内的混沌气,还有《万物生诀》的生机。”

“前辈!”玄苍想再说些什么,灵玄的身影却已化作点点绿光,融入周围的草木中。树洞轻轻震颤,那扇古木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景象。

门后是一个圆形的石室,中央矗立着一根丈高的玉柱,玉柱顶端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的绿色晶石,正是壁画上的本源之心。晶石周围环绕着无数细小的光点,如同萤火虫般飞舞,那是灵族残存的精纯神魂。

而在玉柱旁,盘踞着一团浓郁的黑雾,黑雾中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面孔,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凶煞之气。感受到玄苍的气息,黑雾猛地翻涌起来,化作一只巨大的鬼爪,朝着他抓来!

“影煞!”玄苍眼神一凛,青雷木剑出鞘,剑身上的引木纹与嫩叶同时亮起,“鸿蒙·生韧!”

他没有硬接,而是运转《万物生诀》,脚下的地面忽然冒出无数青藤,如同灵蛇般缠向鬼爪。这些青藤带着圣树的生机,与影煞的凶戾之气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黑雾不断被消融,青藤也在快速枯萎。

“吼!”

影煞似乎被激怒,黑雾猛地膨胀,化作一个高达数丈的黑影,没有五官,只有无数只闪烁着红光的眼睛,周身散发着能冻结神魂的寒意。它一挥手,无数黑色的尖刺从黑雾中射出,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

玄苍脚尖一点,身形如同落叶般飘忽不定,同时木剑在身前划出一道道圆弧,青色剑光与银色引木纹交织,形成一个防护罩。尖刺撞在防护罩上,发出密集的脆响,却无法穿透。

“光守不攻,迟早会被耗尽生机!”玄苍心中暗道。他能感觉到,影煞的力量正在不断吸收石室中的微弱灵气恢复,而他的灵力虽浑厚,却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他忽然想起灵玄的话:“影族最怕纯粹的生灵之力。”

“万物生,破邪!”玄苍眼中精光一闪,将《鸿蒙心经》与《万物生诀》同时运转到极致。丹田内的金丹迸发出耀眼的翠色光芒,混沌气与草木精元在体内交融,顺着经脉涌入青雷木剑。

剑身上的嫩叶瞬间变得晶莹剔透,仿佛翡翠雕琢而成,叶片上的纹路亮起金光,引木纹也随之沸腾,化作一条银色的小龙,缠绕在剑身之上。

“去!”

玄苍将木剑向前一指,银色小龙猛地脱离剑身,带着青绿色的光华,如同一道流星,瞬间穿透了影煞的黑雾躯体。

“嗷——”

影煞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黑雾剧烈翻腾,无数扭曲的面孔在痛苦地嘶吼。被小龙穿过的地方,黑雾如同冰雪般消融,露出里面一丝微弱的绿光——那是被影煞吞噬的灵族神魂。

“就是现在!”玄苍抓住机会,身形一闪,冲到玉柱前。他抬手按在本源之心上,将体内交融的混沌气与草木精元,毫无保留地注入其中。

本源之心猛地爆发出万丈绿光,将整个石室照得如同白昼。绿光中蕴含着温和而强大的生机,所过之处,影煞的黑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那些被吞噬的灵族神魂化作光点,融入绿光之中,发出解脱的轻叹。

影煞在绿光中疯狂挣扎,却如同投入火焰的冰雪,最终化作一缕青烟,彻底消失。

随着影煞消散,本源之心的光芒渐渐柔和,玉柱开始微微震颤,石室地面上的符文一一亮起,与本源之心遥相呼应。玄苍能感觉到,一股浩瀚的力量从玉柱中涌出,顺着他的手掌涌入体内,与他的神魂产生共鸣。

“这是……灵枢的力量?”玄苍心中震撼。他仿佛能看到三界的山川河流、灵脉走向,能感觉到各族的气息流转——哪里有战乱,哪里有灾厄,哪里有影族潜藏的阴邪之气,都清晰地呈现在他的感知中。

“原来如此……”玄苍喃喃道。灵枢并非武器,也非法宝,而是一面映照三界真实的镜子,更是一把校准灵脉的钥匙。只要握住它,便能知道纷争的根源,便能引导灵脉抚平创伤。

就在这时,本源之心忽然分出一缕绿光,融入青雷木剑。木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剑身暴涨至丈长,剑身上的嫩叶化作繁密的枝叶,引木纹与金丹的翠色交织,竟隐隐有了灵智。

“这是……圣树的馈赠?”玄苍握住剑柄,能感觉到木剑与自己的联系更加紧密,甚至能借助它,引动周围的草木之力。

石室开始震动,顶部的晶石纷纷落下,露出一个通往外界的通道。玄苍知道,禁地的考验已经结束,他该离开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本源之心,它静静地悬浮在玉柱上,散发着温和的光芒,守护着灵族最后的秘密。玄苍对着玉柱深深一揖:“前辈放心,我定会用灵枢的力量,还三界一个安宁。”

转身踏入通道,身后的古木门缓缓关闭,将灵族的过往与传承,重新封存在圣树深处。

通道并不长,尽头是圣树的树冠。玄苍一跃而出,落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器灵少女正仰头望着他,眼中满是期待。

“恩公!”少女见他安然无恙,喜极而泣,“您成功了?”

玄苍点头,将灵枢的作用简略说了一遍。少女听完,泪眼婆娑地笑道:“先祖的遗愿,终于要实现了……”

她忽然抬手,从发间取下一枚银色的发簪,簪头是一朵绽放的灵族圣花。她将发簪递给玄苍:“这是灵族的‘引灵簪’,能感应灵枢的力量,也能在你需要时,召唤圣树的草木精元相助。带着它,去完成你该做的事吧。”

玄苍接过发簪,入手冰凉,簪头的圣花仿佛有生命般微微颤动。他郑重收好:“多谢。”

少女后退一步,对着玄苍深深一拜:“恩公此去,一路保重。若有朝一日,三界安宁,别忘了回来看看圣树——它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玄苍点头,不再多言。他运转灵力,青雷木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青光,他足尖一点剑身,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朝着秘境核心的方向飞去。

圣树在他身后轻轻摇曳,叶片沙沙作响,仿佛在为他送行。器灵少女站在树下,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银发在风中飞舞,眼中充满了希冀。

玄苍飞行在秘境的上空,下方是连绵的森林与山川。借助灵枢的感应,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秘境核心的位置——那是一处被浓郁灵气包裹的山谷,山谷中央,有一座悬浮在空中的石台,石台顶端,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散发着七彩光芒。

“那就是秘境核心……”玄苍眼神一凝。他能感觉到,那里不仅有强大的禁制,还有数道强横的气息,显然已有其他修士抵达。

其中一道气息,阴邪诡谲,让他想起了万尸谷的妖人;另一道气息,霸道凌厉,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威压;还有一道气息,温润平和,却深不可测……

“看来,热闹了。”玄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握紧青雷木剑,将引灵簪贴身藏好,加快速度朝着山谷飞去。

越靠近山谷,空气中的灵气便越发浓郁,甚至凝聚成肉眼可见的光点,在林间飞舞。玄苍收敛气息,悄然落在山谷边缘的一棵古树上,目光投向谷中。

山谷中央的悬浮石台上,果然有一道七彩光柱冲天而起,光柱中央包裹着一枚拳头大小的晶石,晶石流转着五行灵气,正是秘境核心——聚灵晶。而石台周围,已站着三道身影,呈三足鼎立之势,彼此戒备。

左侧是个黑袍人,身形佝偻,周身缠绕着淡淡的黑雾,正是玄苍感应到的阴邪气息来源,与万尸谷妖人如出一辙。他手中握着一柄骨幡,幡上隐约有怨魂嘶吼,目光死死盯着聚灵晶,贪婪之色毫不掩饰。

右侧是个锦衣少年,面容倨傲,腰间佩着一柄金色长剑,周身灵力鼓荡,带着明显的世家子弟派头。他时不时扫向另外两人,眼神中满是不屑,仿佛聚灵晶已是囊中之物。

而正对着石台的,是个身着素色道袍的中年修士,面容温和,手中握着一串菩提子念珠,气息内敛,看似毫无威胁,却让黑袍人与锦衣少年都不敢轻易妄动。

“玄天仙宗的人,果然也来了。”玄苍认出锦衣少年腰间的剑穗——那是玄天宗的标志。而那素衣修士,他虽不识,却能从对方念珠上的佛光感应到,应是佛门弟子。

“哼,秃驴,别以为装模作样就能独占聚灵晶!”黑袍人沙哑的声音响起,骨幡轻轻晃动,周围的温度骤降,“这秘境核心,能者居之,有本事便来抢!”

锦衣少年嗤笑一声:“就凭你这练尸的邪祟?也配谈‘本事’二字?这聚灵晶乃天地灵物,自然该归我玄天宗所有,尔等速速退去,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

素衣修士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聚灵晶关乎秘境稳定,若落入心术不正之人手中,恐生祸端。施主们何必为此动武,不如各凭机缘,以道法论高低,如何?”

“放屁!”黑袍人厉喝一声,骨幡猛地挥出,数道黑气化作鬼爪,直扑素衣修士,“想拖延时间?我看你是找死!”

素衣修士不慌不忙,念珠转动,口中诵念经文,一道金色佛光从他身前亮起,将鬼爪挡在外面。佛光与黑气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黑气瞬间被消融大半。

“找死的是你!”锦衣少年见状,竟直接拔剑攻向黑袍人,金色剑光凌厉无比,“先除了你这邪祟,再论其他!”

一时间,三人瞬间交手。黑袍人以骨幡操控怨魂,招式阴毒;锦衣少年剑法霸道,灵力雄厚;素衣修士则以佛光防御,时不时打出几道佛印,看似温和,却总能精准克制两人的攻击。

玄苍隐匿在树上,冷眼旁观。他能看出,三人实力不相上下,都在金丹后期,短时间内难分胜负。而他们似乎都没发现,聚灵晶周围的七彩光柱中,正悄然弥漫出一丝极淡的黑影——那是影煞的气息!

“影族果然也盯上了这里。”玄苍眼神一沉。聚灵晶蕴含的五行灵力精纯无比,正是影煞修炼的绝佳养料。看来影族不仅策划了灵族灭门,还在暗中觊觎三界各地的灵物,妄图壮大自身。

就在这时,石台上的聚灵晶忽然剧烈震颤起来,七彩光柱光芒大盛,那些弥漫的黑影被光芒逼退,却在光柱外围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发处无声的咆哮。

“嗯?”交手的三人同时停手,看向石台。黑袍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似乎认出了黑影的来历,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素衣修士眉头微蹙,沉声道:“这是……影煞?传闻中影族操控的邪物?”

锦衣少年虽不识影煞,却能感觉到黑影中蕴含的恐怖力量,脸色凝重:“不管是什么东西,敢抢聚灵晶,便是我的敌人!”

他话音刚落,黑影猛地扑向聚灵晶,张开的巨口中溢出浓郁的黑雾,竟开始吞噬七彩光柱的能量。光柱光芒迅速黯淡,聚灵晶也失去了光泽,变得灰蒙蒙的。

“不好!”素衣修士脸色大变,“它在吞噬聚灵晶的灵力!若被它得逞,秘境会彻底崩塌!”

黑袍人却忽然冷笑:“崩塌才好,这等灵物,与其被你们夺走,不如让影大人吸收!”

“你与影族勾结?”素衣修士怒视黑袍人,“灵族灭门,万尸谷作乱,都是你们的阴谋?”

黑袍人桀桀怪笑:“是又如何?待影大人降临,三界都将臣服,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修士,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妖言惑众!”锦衣少年怒喝一声,再次提剑攻向黑影,“先斩了这邪物再说!”

然而黑影的力量远超他的想象,只见黑影随手一挥,一道黑雾便将金色剑光打散,反震之力让锦衣少年连连后退,嘴角溢出鲜血。

“金丹后期的力量,竟如此不堪一击。”黑影中传出一道冰冷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看来这三界,确实没落了。”

玄苍知道不能再等了。他握紧青雷木剑,引灵簪在怀中微微发烫,圣树的草木精元顺着经脉缓缓流转。

“万物生,破影!”

一声低喝,玄苍从树上跃下,青雷木剑带着青银双色光华,如同划破黑暗的闪电,直刺黑影后心。剑身上的引木纹与嫩叶同时亮起,纯粹的生灵之力让黑影瞬间僵住,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

“又是你!混沌气?!”黑影猛地转身,无数只红瞳死死盯住玄苍,充满了怨毒与忌惮,“灵族的余孽,竟然还敢坏我好事!”

“灵族的债,影族的罪,今日该清算一下了。”玄苍眼神冰冷,木剑一抖,剑身上的枝叶瞬间暴涨,化作无数青藤,如同锁链般缠向黑影。

“找死!”黑影怒啸,黑雾翻涌,想要挣脱青藤。但青藤上的银辉带着圣树的本源之力,专克影煞,黑雾一触即溃,根本无法抵挡。

“助我!”玄苍对素衣修士喊道,“它怕生灵之力与佛光!”

素衣修士反应极快,立刻双手结印:“佛光普照!”

一道耀眼的金色佛光从天而降,笼罩住黑影。黑影在佛光与青藤的双重压制下,发出痛苦的嘶吼,黑雾不断消融,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锦衣少年见状,也顾不得多想,再次挥剑加入战局。黑袍人则想趁机偷袭玄苍,却被素衣修士分出的一道佛印逼退。

“一群蝼蚁!也敢伤我!”黑影疯狂挣扎,猛地自爆开来,浓郁的黑雾瞬间笼罩整个山谷,无数怨魂从黑雾中冲出,扑向在场的所有人。

“不好!它要同归于尽!”素衣修士急忙扩大佛光范围,护住自己与锦衣少年。

玄苍却不退反进,将《万物生诀》运转到极致,同时取出引灵簪:“圣树之力,借我一用!”

引灵簪发出一道银光,与青雷木剑的光华呼应。山谷周围的草木忽然疯狂生长,无数绿叶、藤蔓朝着黑雾中心汇聚,形成一个巨大的绿色旋涡,将所有怨魂与黑雾都卷入其中。

“鸿蒙·归寂!”

玄苍低喝一声,混沌气注入旋涡。绿色旋涡中泛起淡淡的金光,将怨魂一一净化,黑雾也在生机与混沌气的交融下,彻底消散无踪。

当最后一丝黑雾消失,山谷重新恢复清明。聚灵晶的七彩光柱虽不如之前耀眼,却也稳定下来,继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黑袍人见势不妙,转身就要逃跑,却被素衣修士的佛光拦住。锦衣少年冷哼一声,长剑直指其咽喉:“勾结影族,残害生灵,今日便拿你问罪!”

黑袍人脸色惨白,却仍嘴硬:“你们别得意……影族大人很快就会降临,你们都活不了!”

素衣修士叹了口气:“执迷不悟。”他屈指一弹,一道佛印打入黑袍人体内,封住了他的灵力,“待出去后,自会将你交给正道联盟处置。”

解决了黑袍人,锦衣少年看向玄苍,眼神复杂:“刚才多谢你了。在下玄天宗李昊,不知阁下是哪个宗门的?”

“无门无派,玄苍。”玄苍淡淡回应,目光落在聚灵晶上,“聚灵晶不能落入单一势力手中,它是秘境的根基,需得设法稳固。”

素衣修士点头赞同:“玄苍施主说得是。贫僧法号慧能,来自灵山寺。这聚灵晶蕴含的五行灵力平衡,若强行取走,秘境灵脉会失衡,恐怕会引发山洪地震,波及外界。”

李昊皱眉:“可秘境开启的目的,就是为了聚灵晶……难道就这么放弃?”

“并非放弃。”玄苍走到石台边缘,感受着聚灵晶的脉动,“它的力量需要引导,而非掠夺。我们可以各取一缕灵力印记,既能得到机缘,又能让它继续维持秘境稳定。”

慧能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玄苍施主此言有理。以印记感悟灵力,远比直接夺取更有裨益。”

李昊虽心有不甘,但见识了玄苍的实力与影族的威胁,也明白此刻不是争抢的时候,只得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做。”

三人不再多言,各自运转功法,小心翼翼地从聚灵晶上取下一缕灵力印记。当最后一缕印记被取走,聚灵晶的光芒变得柔和而稳定,悬浮在石台上,继续滋养着整个秘境。

就在这时,秘境忽然剧烈震颤起来,天空中出现无数空间裂缝。

“秘境要关闭了!”李昊脸色一变,“我们得尽快出去!”

慧能看向玄苍:“玄苍施主,外界影族隐患未除,不知接下来打算去往何处?”

玄苍望向远处的天空,灵枢的感应让他清晰地知道,影族的踪迹已蔓延至中原腹地,而林婉儿的星象,似乎也在那里变得更加晦暗。

“我要去中原。”玄苍握紧青雷木剑,“影族的阴谋,该彻底揭开了。”

李昊眼睛一亮:“我玄天宗就在中原!玄苍兄若不嫌弃,可随我同去,也好让我尽地主之谊。”

慧能笑道:“贫僧也要回灵山寺禀报影族之事,正好与诸位同路一段。”

玄苍点头:“如此甚好。”

三人不再耽搁,趁着空间裂缝尚未完全闭合,同时纵身跃起,朝着秘境之外飞去。

穿过裂缝的瞬间,外界的阳光洒在身上,带着熟悉的尘世气息。玄苍回头望去,秘境已彻底消失在天际,只留下圣树的虚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第四章 尸冢惊魂,道心再砺

按照少女指引,玄苍穿过圣树林,来到一处布满白骨的山谷。谷中矗立着无数石棺,棺盖皆已打开,地上散落着锈迹斑斑的兵器和腐朽的道袍。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死气,与圣树林的生机形成鲜明对比。

“这里是上古修士的埋骨地。”玄苍翻看一具残存的玉简,上面记载着一场惨烈的大战——千年前,各族修士为争夺秘境中的“平衡之钥”在此厮杀,最终两败俱伤,无一生还。

突然,石棺中传来“咔嚓”声,一具具身披甲胄的骷髅爬了出来,眼眶中闪烁着幽蓝鬼火。它们虽无灵智,却保留着生前的战斗本能,挥舞着残破兵器扑来。玄苍挥剑迎战,却发现这些骷髅刀枪难入,甚至能吸收灵气。

“万物有生必有灭,死气亦是天地法则之一。”玄苍想起《万物生诀》的要诀,试着不再抗拒死气,反而引导其在体内流转。奇异的一幕出现了:骷髅身上的鬼火渐渐熄灭,动作也变得迟缓。他一剑挥出,不再以灵力强攻,而是以混沌气包裹剑气,如春风拂过般将骷髅化为飞灰。

深入谷中,玄苍发现一具与众不同的石棺——棺椁由黑金打造,上面刻着镇魔司的符文。他打开棺盖,里面躺着一具完好无损的尸体,身着玄甲,手握长刀,面容栩栩如生,仿佛只是睡着了。

尸体胸前的令牌刻着“镇魔司统领 萧靖”。玄苍正欲探查,尸体突然睁开眼,眼中没有焦点,只有纯粹的杀意。长刀带着破空声劈来,刀势刚猛霸道,竟隐隐有斩妖除魔的凛然正气。

“是镇魂术!”玄苍认出这是镇魔司用来控制尸身的禁术,“生前为正义而战,死后却被炼成傀儡,何其悲哀。”他不愿下杀手,只是以剑格挡,同时运转《万物生诀》,将一丝生机渡入萧靖体内。

长刀攻势渐缓,萧靖眼中闪过一丝清明,随即化为泪水滑落。他用尽最后力气抬手,指向谷后的悬崖:“钥……在那边……”说完,尸体化作点点星光消散。玄苍望着他消散的方向,心中对“正邪”二字又多了几分感悟。

玄苍伫立片刻,指尖似乎还残留着萧靖尸身消散前的微温。那滴滑落的泪水,分明是生者的情感,却被困在死寂的躯壳中千年,这本身便是对“正义”最尖锐的诘问。他握紧青雷木剑,剑穗上的灵族符文轻轻颤动,仿佛在呼应他心中翻涌的思绪。

谷后的悬崖比想象中更陡峭,崖壁如被巨斧劈过,寸草不生,只有几株扭曲的古松扎根在石缝中,枝干如鬼爪般伸向天空。萧靖指引的方向,正是悬崖中段一道被藤蔓遮掩的暗门,门楣上刻着与黑金棺椁相同的镇魔司符文,只是早已被岁月磨得模糊。

玄苍运转灵力,纵身跃上一处凸起的岩石。刚站稳,脚下突然传来“咔嚓”脆响,那块足有丈许宽的岩石竟从崖壁脱落,带着他朝着深不见底的雾霭坠去。下坠的刹那,他瞥见雾中闪过无数幽蓝光点,像是某种生物的眼睛,而更令人心悸的是,那些光点周围萦绕着细碎的空间裂缝,如同蛛网般遍布虚空。

“鸿蒙·定!”玄苍急喝一声,混沌气自丹田涌出,在周身凝成一道淡金色屏障。下坠的势头骤然一滞,他借势在虚空中连踩数步,身形如惊鸿般掠向暗门。那些空间裂缝撞在屏障上,发出“滋滋”的噬咬声,却始终无法穿透——混沌气本就蕴含天地初开的本源之力,对空间法则有着天然的包容性。

暗门后的通道狭窄而潮湿,岩壁上渗出粘稠的黑液,散发着陈年血锈的气味。走了约莫百来步,前方豁然开朗,竟是一处天然溶洞。溶洞中央立着一座石台,台上悬浮着一枚核桃大小的晶体,一半如墨般漆黑,一半似玉般莹白,黑白交界处流淌着淡淡的灰光,正是玉简中记载的“平衡之钥”。

但玄苍的目光却先被石台周围的景象攫住——八具玄甲尸身环伺四周,皆是镇魔司统领装束,手中兵器各异,或刀或枪,或盾或鞭,竟组成了一座严密的战阵。他们虽未睁眼,身上却散发着与萧靖相似的凛然正气,只是这股正气中掺杂着浓郁的死气,显得格外诡异。

“镇魂术……竟布成了‘八极锁魂阵’。”玄苍心中一沉。他曾在宗门古籍中见过这种阵法的记载,需以八位心志坚定的英烈尸身为基,辅以镇魂禁术,方能布成。此阵攻防一体,既能锁住邪祟,亦能困住闯入者,当年镇魔司常用它来镇压极凶的妖魔。

仿佛感应到生人的气息,八具尸身同时睁开眼,眸中没有丝毫神采,只有纯粹的杀意。他们手中的兵器齐齐指向玄苍,八道凌厉的气息交织成网,将溶洞内的空气都压缩得粘稠起来。

持盾的统领率先踏出一步,巨盾砸在地面,发出沉闷的轰鸣,溶洞顶部的钟乳石应声坠落。与此同时,其余七人齐齐发动攻势:长刀带着破空的锐啸劈来,枪尖凝聚着森寒的杀气直刺心口,长鞭如灵蛇般缠向脚踝……八人的配合天衣无缝,竟似千年前的战阵本能已刻入骨髓。

玄苍脚下踏出道道残影,青雷木剑舞成一团绿光,勉强避开首轮攻势。“铛”的一声脆响,木剑与巨盾相撞,他只觉一股沛然巨力传来,手臂阵阵发麻。这些尸傀的防御力竟比之前的骷髅强悍数倍,寻常灵力攻击根本无法奏效。

“万物生灭,本是循环。你们以正义之名镇守此地,却被禁术困于死境,难道要永远做镇魂术的傀儡?”玄苍一边闪避,一边扬声喊道。他的声音中蕴含着混沌气,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落在尸傀身上,竟让他们的动作微微一滞。

持剑的统领动作最疾,剑光如匹练般扫向玄苍脖颈。玄苍不闪不避,反而将《万物生诀》运转到极致,木剑上的嫩叶突然舒展,散发出柔和的绿光。这一剑没有硬接,而是顺着对方的剑势轻轻一挑,绿光顺着剑刃流转,竟将那股凌厉的杀气引向一旁。

“铛!”剑光劈在岩壁上,激起漫天碎石。持剑统领微微一怔,似乎对这诡异的卸力方式感到困惑。玄苍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指尖凝聚一缕混沌气,猛地点在他胸前的镇魔司令牌上。

令牌发出一阵灼热的烫感,持剑统领的动作骤然停滞,眸中闪过一丝挣扎的红光。玄苍能清晰地感觉到,镇魂术的禁制正在与尸傀残存的灵识角力,而他注入的混沌气,恰如一根撬棍,撬开了禁锢灵识的枷锁。

“吼!”持盾统领见状,巨盾横扫而来,逼得玄苍不得不后退。其余尸傀也重新发动攻势,战阵再次合拢,比之前更加凌厉。

玄苍心中了然,这些尸傀的战阵彼此牵连,若不能同时动摇他们的禁制,只会引来更猛烈的反扑。他深吸一口气,将混沌气与《万物生诀》的生机之力融合,青雷木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奇异的弧线,绿光与银光交织成一个旋转的旋涡。

“生灭同源,阴阳相济!”他低喝一声,旋涡猛地炸开,无数细碎的光点朝着八具尸傀飞去。这些光点落在尸傀身上,一半化作温润的生机滋养灵识,一半化作凛冽的死气冲击禁制,竟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八具尸傀同时发出一声沉闷的嘶吼,身上的玄甲泛起红光,显然正经历着剧烈的痛苦。持盾统领的巨盾“哐当”落地,他抬手捂住头颅,似乎在抵抗某种无形的力量。玄苍趁机欺身而上,指尖连点,将混沌气注入其余七人胸前的令牌。

当最后一缕混沌气注入持鞭统领体内时,八具尸傀突然齐齐跪倒在地,身上的玄甲寸寸碎裂。他们抬起头,眸中虽仍无神采,却流下了与萧靖相同的泪水。这些泪水落在地上,竟化作点点星光,在空中凝聚成八个模糊的身影——正是他们生前的模样。

“多谢……道友……破此禁锢……”为首的持盾将军声音嘶哑,八个身影同时拱手行礼,“平衡之钥……需得心怀苍生者持有……道友既以生机渡我等残魂……想必便是命定之人……”

话音未落,八个身影化作漫天光雨,融入平衡之钥中。原本黑白分明的晶体突然剧烈震颤,黑白二色如潮水般交融,最终化作一团灰蒙蒙的雾气,悬浮在玄苍掌心。他能感觉到,雾气中蕴含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生之蓬勃与死之沉寂,却又和谐地共存一体。

就在此时,溶洞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岩壁上裂开无数缝隙。玄苍心知是取走钥匙引发了机关,他不再犹豫,转身朝着来路疾奔。刚冲出暗门,身后便传来轰然巨响,整个溶洞连同那座石台,都被崩塌的岩石彻底掩埋。

站在悬崖边,玄苍望着掌心的平衡之钥,心中百感交集。他原以为“平衡”便是非黑即白的公正,此刻才明白,真正的平衡是包容——如这钥匙般,既能容纳生的希望,亦能接纳死的必然。

突然,钥匙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他的丹田。玄苍只觉一股清凉的气息流转全身,丹田内的金丹竟开始旋转,表面浮现出与钥匙相同的黑白纹路。他心中一震,这竟是要突破的征兆!

《鸿蒙心经》自动运转起来,周围的灵气如百川归海般涌入体内。那些原本相互排斥的生机与死气,在平衡之钥的调和下,竟化作最精纯的混沌气,不断淬炼着他的金丹。不知过了多久,金丹“咔嚓”一声裂开,随即重组,化作一颗黑白相间的元婴,盘膝坐在丹田之中。

“元婴境……”玄苍缓缓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明悟。他能感觉到,天地间的生灭之气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甚至能隐约触摸到轮回的轨迹。而更令他惊喜的是,眉心的紫金印记与平衡之钥产生了共鸣,那些残缺的混沌符文正在缓缓补全。

就在这时,青雷木剑突然指向谷外,剑身上的灵族符文闪烁不定。玄苍运转灵力,隐约听到谷外传来打斗声,其中一道气息阴邪诡谲,竟与万尸谷的妖人有些相似。

他不敢耽搁,纵身跃下悬崖,朝着打斗声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平衡之钥的力量在体内流转,他的身法比之前快了数倍,脚下的白骨与石棺飞速倒退,仿佛整个尸冢都在为他让路。

越靠近谷口,打斗声越清晰。玄苍悄然隐匿在一株古松后,只见三个黑袍人正围攻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那女子手持一柄血色长鞭,身法灵动,却已左支右绌,肩头被黑气灼伤,渗出的鲜血落在地上,竟让周围的杂草瞬间枯死。

“交出‘血灵花’,饶你不死!”为首的黑袍人声音沙哑,手中骨幡挥舞,无数怨魂朝着女子扑去。玄苍认出他正是之前在秘境核心与影煞勾结的妖人,不知何时竟挣脱了慧能的封印。

红衣女子咬牙道:“那是我耗费三年才找到的灵药,岂会给你们这些炼尸的邪祟!”她长鞭一甩,血色鞭影炸开,暂时逼退怨魂,却也露出了破绽。一个黑袍人趁机拍出一道黑气,正中她的后背。

女子闷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眼看就要被怨魂吞噬。玄苍不再犹豫,青雷木剑带着绿光直刺而出:“万物生,破邪祟!”

剑光闪过,那些扑向女子的怨魂瞬间被净化。玄苍落在两人之间,木剑遥指黑袍人:“万尸谷的余孽,上次让你逃脱,这次定要清算!”

黑袍人看到玄苍,先是一愣,随即桀桀怪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小子,把你从尸冢里得到的宝贝交出来,或许能给你个痛快!”

红衣女子趁机后退,看着玄苍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却还是咬牙道:“这些妖人不仅抢我的血灵花,还在谷外布了尸阵,想引修士来当养料!”

玄苍心中一凛。万尸谷在尸冢外布阵,显然是早就盯上了平衡之钥。他将混沌气注入木剑,剑身上的灵族符文与黑白纹路交织:“你们处心积虑,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黑袍人舔了舔嘴唇,“自然是为影大人收集足够的死气,好让影族降临三界!等大人降临,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修士,都得变成我们的养料!”

“痴心妄想!”玄苍怒喝一声,身形如箭般射向黑袍人。平衡之钥的力量在体内流转,他的剑法中竟多了一丝生与死的韵律——时而如春风拂柳,带着蓬勃生机;时而如秋霜肃杀,带着凛冽死气。

黑袍人挥舞骨幡抵挡,却发现自己的怨魂一靠近玄苍,便会被一种奇特的力量瓦解。那些死气浓郁的怨魂,会被玄苍身上的生机净化;那些凶戾的戾气,又会被他身上的死气中和。

“这是……平衡之力?”红衣女子眼中闪过惊讶。她修炼的血影功本就介于正邪之间,对阴阳二气的变化极为敏感,能感觉到玄苍的力量虽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调和之力。

玄苍一剑逼退黑袍人,同时对红衣女子道:“你先去破尸阵,这里交给我!”

女子犹豫了一下,点头道:“我叫苏媚,多谢道友援手!”她转身朝着谷外掠去,长鞭在空中留下一道血色残影。

黑袍人见苏媚要走,急欲阻拦,却被玄苍死死缠住。青雷木剑如影随形,每一剑都精准地落在他的破绽处。玄苍的修为本就已达元婴境,又有平衡之钥加持,对付三个金丹期的妖人绰绰有余。

“一起上!”为首的黑袍人见状,厉声喝道。三个黑袍人同时催动骨幡,无数怨魂凝聚成一只巨大的鬼爪,带着吞噬一切的凶煞之气抓向玄苍。

玄苍不闪不避,将平衡之钥的力量催动到极致。丹田内的元婴睁开双眼,黑白二色的光芒从他体内爆发而出,竟在身前形成一个巨大的太极图。鬼爪撞在太极图上,如泥牛入海,瞬间被分解成最精纯的阴阳二气。

“这不可能!”黑袍人失声尖叫。他们耗费百年炼制的怨魂,竟被玄苍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玄苍没有给他们震惊的时间,身形一闪,出现在为首的黑袍人身后,木剑轻轻点在他的后心。混沌气顺着剑尖涌入,黑袍人顿时感觉体内的灵力如溃堤般消散,连骨幡上的怨魂都变得温顺起来。

“啊——”黑袍人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转眼就变成了一具干尸。另外两个黑袍人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却被玄苍甩出的两道绿光追上,瞬间化作飞灰。

解决了黑袍人,玄苍正欲去帮苏媚破阵,却见她提着长鞭走了回来,脸上带着一丝古怪:“尸阵……自己破了。”

玄苍一愣,跟着她来到谷外。只见原本布满尸骸的空地上,那些尸骸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最终化作黑土,长出嫩绿的青草。而在空地中央,一朵半黑半红的花朵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正是苏媚所说的血灵花。

“是平衡之钥的力量。”玄苍恍然。他体内的钥匙似乎能自动调和周围的阴阳二气,那些被怨魂污染的尸骸,自然会被净化。

苏媚摘下血灵花,递给玄苍:“这花被你的力量净化后,药效比之前强了数倍。本该分你一半,但它对我突破至关重要……”

玄苍摆手道:“你留着吧。我要的不是灵药。”他望着中原的方向,灵枢的感应越来越清晰,影族的阴邪之气也越发浓重。

苏媚看着他的侧脸,犹豫了一下道:“我要去中原,血影门总坛在那边。影族和万尸谷的妖人最近在中原闹得很凶,或许我们能同行一段。”

玄苍点头:“也好。”他能感觉到苏媚并非恶人,多一个帮手,应对影族也更有把握。

两人刚踏上前往中原的路,玄苍怀中的忆魂石突然发烫。他取出石头,只见上面浮现出一幅模糊的影像——林婉儿被困在一处黑暗的空间里,周身缠绕着与影煞相似的黑雾,眼神痛苦而迷茫。

“婉儿!”玄苍心中一紧,忆魂石上的影像突然破碎,化作一道流光,朝着中原方向飞去。

“那是……”苏媚惊讶地看着流光。

“是我朋友的魂念。”玄苍握紧拳头,平衡之钥在体内剧烈震颤,“她被影族抓了!”

他不再犹豫,加快速度朝着流光消失的方向疾驰。苏媚看着他焦急的背影,咬了咬牙,也提气跟了上去。

尸冢渐渐远去,只有那些新生的青草在风中摇曳,仿佛在诉说着一场关于生灭与正邪的顿悟。

第五章 平衡之钥,阴阳共生

萧靖消散的方向,是一道横跨深谷的石梁。石梁仅容一人通行,下方是翻滚的灰色雾气,隐约能听到龙吟般的嘶吼。玄苍踏上石梁,才发现雾气中藏着无数细小的空间裂缝,稍不留意便会被卷入虚空。

他运转《鸿蒙心经》,周身混沌气形成一道屏障,将空间裂缝隔绝在外。行至石梁中段,青雷木剑突然剧烈震颤,剑身上的嫩叶指向谷对岸——那里立着一块丈高的玉石,玉中悬浮着一枚黑白交织的钥匙,正是“平衡之钥”。

就在玄苍即将触碰到钥匙时,玉石突然裂开,一个身披黑白道袍的老者虚影浮现。“擅闯秘境者,需答我三问,方能取钥。”老者声音沙哑,“第一问:何为正?何为邪?”

玄苍想起萧靖的遭遇,朗声道:“心向苍生者,邪亦是正;心谋私利者,正亦是邪。”老者虚影点头:“第二问:生为何?死为何?”“生是天地之始,死是轮回之终,生与灭,皆是大道循环。”玄苍引用《万物生诀》的要义作答。

老者眼中闪过赞许:“最后一问:若为平衡,需舍所爱,你愿否?”玄苍脑中瞬间闪过林婉儿的笑脸,随即想起玄尘“承载苍生之重”的嘱托,沉默片刻后道:“若舍一人能救万灵,虽痛,亦愿为之。”

话音落,老者虚影化作光点融入平衡之钥。钥匙自动飞到玄苍手中,黑白二色流转间,他忽然明白:这钥匙并非实物,而是一种“法则”——能调和阴阳、平衡生灭的天地本源之力。

握住钥匙的刹那,玄苍丹田内的金丹猛地炸开,又在混沌气包裹下重凝,化作一颗黑白相间的“阴阳丹”。他的修为突破至“元婴境”,眉心紫金印记与钥匙共鸣,浮现出完整的混沌符文。

玄苍握着平衡之钥的手指微微收紧,丹田内的阴阳丹正以一种奇妙的韵律旋转。黑白二气如游龙般缠绕,与周身的混沌气交融时,竟生出丝丝缕缕的七彩霞光——那是天地本源初开时才有的“鸿蒙紫气”。

他低头看向掌心的钥匙,此刻它已不再是玉石中悬浮的虚影,而是化作一道流动的光链,一端缠在他的手腕,另一端没入虚空,仿佛与整个秘境的脉络相连。每当阴阳丹转至极致,光链便会亮起,谷中那龙吟般的嘶吼便会弱上三分,连石梁上那些狰狞的空间裂缝,也在光链的映照下渐渐弥合。

“原来如此……”玄苍喃喃自语。方才老者说钥匙是“法则”,此刻他才真正领悟——这并非让他去“使用”某种力量,而是让他成为“平衡”本身。阴阳丹的每一次流转,都是在以他的修为为引,调和秘境中失衡的天地法则。

他抬步向前,元婴境的神识如潮水般铺开,瞬间笼罩了整座深谷。这一次,灰色雾气再也无法阻隔他的视线:雾气之下,并非万丈深渊,而是一片被硬生生劈成两半的谷地。

左侧谷地草木疯长,藤蔓如铁索般缠满崖壁,甚至有初生的灵鹿在林间跳跃,生机浓郁得几乎要溢出来;右侧谷地却寸草不生,岩石焦黑如炭,地面裂着蛛网般的缝隙,隐约可见底下翻滚的幽冥寒气,死气沉沉得令人心悸。而在谷地正中央,一道巨大的沟壑将两侧彻底隔绝,沟壑中流淌的不是水,而是纯粹的阴阳二气——只是此刻它们正相互冲撞、撕裂,发出刺耳的尖啸,那正是之前听到的“龙吟”。

“阴阳割裂……”玄苍眸色沉凝。这处秘境的本源早已失衡,左侧生机过溢,右侧死气过盛,长此以往,整座秘境都会在阴阳互噬中崩塌。

手腕上的光链突然剧烈震颤,指向左侧谷地深处。玄苍神识扫过,心头猛地一紧——那里有一道微弱的青色灵光,正被无数狂暴的生机藤蔓缠绕,灵光中裹挟的气息,分明是萧靖!

他足尖一点,身形如离弦之箭掠向左侧谷地。元婴境的身法已近乎瞬移,脚下的草木在他掠过的瞬间竟自动分开,仿佛畏惧他身上流转的阴阳二气。

靠近萧靖所在的位置时,玄苍才发现那些藤蔓并非普通植物,而是由“过盛生机”凝聚的妖物。它们的叶片泛着诡异的血红,藤蔓上布满倒刺,每一根都在疯狂汲取周围的灵气,连空气都被榨取得粘稠如胶。

萧靖蜷缩在一株千年古树下,青色道袍被藤蔓勒出深深的血痕,嘴角不断溢出黑血。他怀中紧紧抱着一块碎裂的玉佩,正是之前玄苍见过的、刻着“清霄”二字的那块。

“玄苍……”萧靖察觉到他的气息,艰难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悔恨,“是我错了……我不该贪求平衡之钥……这秘境的生机,早已被心魔污染……”

话音未落,那些血色藤蔓突然暴涨,如毒蛇般噬向玄苍!玄苍手腕一翻,青雷木剑嗡鸣出鞘,剑身上的嫩叶此刻竟化作黑白双色,一剑挥出,不是凌厉的剑气,而是一道柔和的光弧。

光弧掠过之处,血色藤蔓瞬间褪去猩红,变得翠绿如常,甚至主动松开了萧靖,温顺地垂落地面。

“这是……”萧靖惊愕地看着这一幕。

“平衡之力,”玄苍收回长剑,蹲下身探查萧靖的伤势,眉头微蹙,“你被过盛的生机侵入经脉,再拖下去,会被活活‘撑爆’——这些生机早已失了阴阳调和,成了毒。”

他握住萧靖的手腕,运转阴阳丹。黑白二气顺着掌心涌入萧靖体内,所过之处,那些狂暴的生机如遇到克星般收敛,渐渐与萧靖自身的灵气融合。

萧靖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他看着玄苍手腕上流动的光链,苦涩道:“我师父曾说,平衡之钥是清霄宗的镇派之宝,当年随秘境一同消失……我为了重振宗门,才冒险闯入……可我刚才在石梁上,明明感觉到钥匙在排斥我,反而对你……”

玄苍沉默片刻,道:“它不是排斥你,是排斥‘执念’。你求钥匙是为宗门,虽非私利,却存了‘占有’之心;而我答老者三问时,已明‘平衡非私有,乃天地共需’。”

萧靖一怔,随即苦笑:“原来如此……是我着相了。”

就在这时,右侧谷地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玄苍转头望去,只见那片焦黑的土地上,竟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无数黑影从裂口中爬出——那是由纯粹死气凝聚的“阴煞”,个个面目狰狞,手持骨刃,正朝着左侧谷地涌来。

“阴煞暴动了!”萧靖脸色剧变,“左侧生机过盛,右侧死气过盛,你刚才调和了部分生机,打破了原本脆弱的平衡,死气自然要反扑!”

玄苍看向两侧谷地中央的那条沟壑,此刻阴阳二气的冲撞愈发猛烈,甚至开始扭曲空间,沟壑边缘的岩石正在寸寸湮灭。

“必须彻底调和这里的阴阳。”玄苍站起身,手腕上的光链再次亮起,这一次,光链的另一端不再没入虚空,而是指向沟壑中央,“萧靖,你且在此调息,我去去就回。”

他足尖一点,身形跃向阴阳沟壑。越是靠近沟壑,越是能感受到两股力量的撕扯——生机如烈火烹油,要焚尽一切;死气如寒冰刺骨,要冻结天地。寻常修士别说靠近,恐怕连神魂都会被撕成碎片。

但玄苍体内的阴阳丹却在疯狂共鸣,黑白二气流转得愈发急促。他走到沟壑边缘,举起握着平衡之钥的手,光链瞬间化作一道虹桥,横跨在阴阳二气之间。

“以我元婴为引,融阴阳,归平衡——”

玄苍低喝一声,丹田内的阴阳丹猛地飞出,悬浮在虹桥之上。黑白二气从丹中喷涌而出,与虹桥相连,化作一道贯通天地的光柱!

左侧的生机如找到了宣泄口,顺着光柱涌入右侧;右侧的死气也不甘示弱,顺着光柱流向左侧。两股力量在光柱中激烈碰撞,却被阴阳丹散出的混沌气包裹、研磨,渐渐融合成一种温润的、兼具生机与死气的“中和之气”。

这一幕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当最后一缕生、死气融入中和之气时,那道巨大的阴阳沟壑开始缓缓愈合,两侧的谷地也在发生奇妙的变化:左侧疯长的草木褪去诡异,变得郁郁葱葱却不张扬;右侧焦黑的土地上,竟钻出点点嫩芽,幽冥寒气也化作滋养土壤的清泉。

阴阳丹缓缓飞回玄苍丹田,平衡之钥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他的眉心,与那枚紫金印记彻底融合。此刻他的眉心,混沌符文与黑白钥匙交相辉映,竟隐隐构成了一个“道”字。

“成了……”萧靖不知何时已走到他身后,望着重归和谐的谷地,眼中满是震撼。

玄苍深吸一口气,只觉整个秘境的气息都变得温顺,仿佛与他心意相通。他看向谷地深处,那里原本被阴阳二气阻隔的地方,此刻竟露出一座古朴的石门,石门上刻着四个大字:

“轮回之墟”

“这是……”萧靖指着石门,“秘境的核心?”

玄苍点头,眉心的印记微微发烫,一段信息涌入脑海——平衡之钥,不仅能调和阴阳,更能开启轮回通道。而这轮回之墟,正是连接秘境与外界、甚至是连接“过去”与“未来”的节点。

“萧靖,”玄苍转身看向他,“你师父的玉佩,可否借我一观?”

萧靖连忙将怀中的碎裂玉佩递给他。玄苍接过玉佩,指尖拂过断裂处,突然发现断面竟刻着半道符文——与他眉心印记中的混沌符文,恰好能拼合成完整的一半!

“这符文……”玄苍心中巨震,“你师父是谁?”

萧靖道:“家师姓凌,名玄风,乃清霄宗最后一任掌门,三十年前在守护秘境时失踪……”

“凌玄风……”玄苍喃喃念着这个名字,猛地想起玄尘曾给他看过的一幅画像——画中那个白衣修士,腰间挂着的玉佩,与手中这块竟一模一样!

玄尘还说过一句话:“三十年前,曾有一位同道与我共探混沌本源,可惜他为护平衡,最终身陨道消……”

原来如此!凌玄风与玄尘竟是旧识!这平衡之钥,或许从一开始,就与他们二人的传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就在这时,轮回之墟的石门突然缓缓打开,门后并非黑暗,而是一片氤氲的白光,隐约能看到无数光影在其中流转——那是不同时空的碎片。

玄苍的神识穿透白光,竟看到了一幅画面:一片燃烧的废墟中,一个身着清霄宗道袍的老者,正将一块完整的“清霄玉佩”掰成两半,一半扔向虚空,一半揣入怀中,随后转身冲向一群黑袍人……那老者的面容,赫然与萧靖有七分相似!

“师父!”萧靖失声惊呼,眼中瞬间蓄满泪水。

玄苍心中一凛——那画面,分明是三十年前凌玄风失踪时的场景!而那被扔向虚空的半块玉佩,最终落向的方向,正是玄苍山的位置!

“看来,我们必须进去看看了。”玄苍握紧手中的半块玉佩,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轮回之墟中,不仅藏着凌玄风的真相,恐怕还有玄尘嘱托的“苍生之重”的关键。

他看向萧靖,后者抹了把眼泪,重重点头:“无论里面是什么,我都要去!”

两人对视一眼,迈步踏入了那片氤氲的白光之中。石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整个谷地恢复了寂静,只留下空气中流淌的、温润平和的中和之气,仿佛从未有过阴阳割裂的暴戾。

而玄苍与萧靖踏入白光的瞬间,眼前的景象骤变——他们仿佛置身于一条奔腾的长河,河水中漂浮着无数光点,每个光点里,都是一段正在发生或已经发生的往事。

平衡之钥在玄苍眉心发烫,一个古老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过轮回河,见因果事,方知平衡真意……”

第六章 秘境崩塌,诸强夺宝

平衡之钥认主的瞬间,整个秘境剧烈摇晃。圣树林的银叶纷纷飘落,尸冢的石棺轰然碎裂,远处传来各路人马的惊呼声——秘境核心的禁制已破,所有人都感应到了钥匙的气息。

玄苍刚跃下石梁,便被数道气息锁定。万尸谷谷主黑袍带伤追来,身后跟着十几个残余弟子:“玄苍小儿,将钥匙交出来,可饶你不死!”镇魔司校尉浑身浴血,长刀直指黑袍:“妖人道貌岸然,也配染指神器?”

紧接着,青云宗紫虚真人带着几名长老现身,还有几个散修也围了上来,个个眼神炽热。玄苍将钥匙收入体内,青雷木剑遥指众人:“此钥关乎三界平衡,非一人一宗之物。”

“说得好听!”黑袍狞笑一声,挥手放出数十具血尸,“今日谁能夺钥,便是天命所归!”血尸扑向最近的散修,瞬间将其啃噬殆尽。紫虚真人拂尘一甩,打出一道青霞:“玄小友,与我联手退敌,事后再论钥匙归属如何?”

玄苍正欲回应,却见镇魔司校尉突然挥刀砍向他后心——原来他早已被黑袍收买,想趁乱夺钥。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倩影从暗处冲出,用身体挡在玄苍身前——竟是林婉儿!

“你怎么来了?”玄苍惊怒交加,将她护在身后。林婉儿脸色苍白,却举着一把匕首:“我……我偷偷跟着你下来的,这香囊里有我爹炼的‘爆炎符’。”她将香囊塞给玄苍,转身对着校尉甩出几张符箓。

混乱中,玄苍忽然想起平衡之钥的法则,猛地将阴阳丹之力注入青雷木剑。剑身上黑白二色流转,一道弧形剑气横扫而出——既未伤人性命,又将所有人震退三丈。“秘境即将崩塌,再争下去谁也活不了!”他大喝一声,剑气劈开一条通往石门的路。

紫虚真人见状,拂尘一扬护住林婉儿:“老夫断后,你带她先走!”黑袍还想追击,却被镇魔司校尉(已挣脱控制)缠住,两人斗在一处。玄苍深深看了紫虚一眼,携着林婉儿冲向石门。

玄苍拽着林婉儿的手腕,足尖点在崩裂的石阶上借力飞掠。身后的地缝如活物般张开,涌出的黑雾裹着断裂的骨殖,在碎石雨中翻涌嘶吼。

“抓紧!”他低喝一声,青雷木剑反手劈出三道雷光,将追来的两具血尸钉在岩壁上。那些被黑袍炼制的尸身瞬间炸开,腥臭的血雨溅在扑来的散修脸上,那人惨叫着被紧随其后的地缝吞噬。

林婉儿另一只手死死攥着香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眼角的余光瞥见紫虚真人正用拂尘卷住一名试图绕后偷袭的青云宗叛徒,青霞闪过,那叛徒便被甩进了尸冢方向的塌方处。可黑袍已摆脱校尉纠缠,枯瘦的手掌隔空抓来,十道黑气如毒蛇般袭向玄苍后心。

“小心!”林婉儿猛地将玄苍往侧方一拽,同时将三张黄符拍向地面。符箓炸开的瞬间,炽烈的火焰形成一道火墙,暂时逼退了黑气。但黑袍的笑声穿透火光传来:“小女娃倒是忠心,可惜今日都得死在这里!”

玄苍借着这一拽的力道旋身,阴阳丹的黑白二气在体内急速流转。他忽然想起平衡之钥认主时涌入脑海的片段——那是关于秘境生灭的法则,崩塌并非无序,而是核心能量的溃散反噬。

“婉儿,跟着我踏的步子走!”他突然改变方向,不再直冲向石门,反而朝着左侧一道正在合拢的石缝掠去。林婉儿虽满心疑惑,却毫不犹豫地跟上。两人的身影刚闪过,刚才的路径便被从天而降的巨大石梁砸得粉碎。

黑袍见状怒喝:“故弄玄虚!”他双掌齐推,数十具血尸组成一道尸墙,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前堆砌,硬生生在崩塌中铺出一条通路。镇魔司校尉不知何时已断了一臂,却仍提着断刀疯追,眼中只剩钥匙的幻影。

玄苍带着林婉儿钻进石缝时,身后的尸墙已近在咫尺。石缝狭窄仅容两人并行,两侧的岩壁不断挤压,碎石簌簌落下。他忽然停下脚步,将青雷木剑插入地面,剑身上的黑白二气顺着石缝蔓延开去。

“这是……”林婉儿感觉到脚下传来奇异的震动,那些原本崩裂的岩石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秘境的阴阳二气尚未完全溃散。”玄苍额头渗出细汗,“钥匙让我能短暂引导它们制衡。”他话音未落,石缝外传来黑袍的怒吼和尸身撞墙的闷响——那些血尸撞在正在愈合的岩壁上,竟被反弹回去。

趁着这短暂的喘息,林婉儿从香囊里摸出个莹白的玉瓶:“这是凝神丹,你快服下。”玄苍接过丹药时,指尖触到她掌心的烫痕,才发现她刚才扔符箓时被火焰燎伤,几道红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你……”

“别管我!”林婉儿抢过话头,忽然指向石缝深处,“那里好像有光!”

玄苍抬头望去,只见前方十数丈外确实有微光闪烁,隐约能看出是石门的轮廓。原来这石缝竟是通往秘境出口的近路,想必是上古禁制留下的缓冲通道。他刚要提气前行,身后的岩壁突然发出巨响,黑袍的声音带着戾气穿透而来:“以为这点小把戏能拦得住老夫?”

轰然碎裂声中,数块岩石被震飞,黑袍枯瘦的身影出现在石缝入口,身后跟着五具气息更强的铜甲尸。这些尸身披着锈迹斑斑的甲胄,显然是从尸冢深处挖出来的古尸,眼眶中跳动着幽绿鬼火。

“玄苍,交出钥匙,老夫便让你死得痛快些!”黑袍抬手按在最近的铜甲尸头顶,那尸身立刻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甲胄缝隙中渗出黑血。

玄苍将林婉儿护在身后,青雷木剑嗡鸣作响:“你可知平衡之钥为何认主?”他体内的阴阳丹与钥匙产生共鸣,黑白二气在剑身流转得愈发急促,“此钥择的不是修为,是心性。像你这般为私欲残害生灵之辈,就算拿到也只会被法则反噬。”

“一派胡言!”黑袍被说中心事,脸色更加狰狞,“给我上!”

五具铜甲尸同时扑来,沉重的步伐让本就脆弱的石缝剧烈摇晃。玄苍足尖一点,带着林婉儿险险避过第一具铜甲尸的劈砍,剑锋划过尸身关节处,竟只留下一串火花。

“这些古尸的甲胄有禁制加持!”林婉儿急呼,同时摸出张蓝色符箓,“用这个!”

玄苍接住符箓,瞬间认出是水属性的“凝冰符”。他灵力注入的刹那,符箓化作一道冰线缠上铜甲尸的关节,寒气顺着缝隙侵入,让那尸身动作顿时迟滞。趁此时机,玄苍剑交左手,右掌凝聚起黑白二气,狠狠拍在尸身胸口。

嘭的一声闷响,铜甲尸竟被拍出数丈远,撞在岩壁上化作碎块。但这一击也让玄苍气血翻涌,毕竟强行催动阴阳丹之力对经脉负担极大。

“还有四具!”林婉儿又递来两张符箓,自己则咬着牙甩出一张“迷踪符”,让追来的两具铜甲尸陷入短暂的幻象。

黑袍见状冷笑:“耗尽灵力看你们怎么跑!”他亲自掠上,黑袍下探出的指甲泛着乌光,显然淬了剧毒。

玄苍刚避开黑袍的毒爪,就见左侧的铜甲尸已挣脱幻象,巨斧带着风声劈向林婉儿。他想也没想便转身将她护在怀里,用后背硬生生扛了这一击。甲胄碰撞的剧痛传来,玄苍喉头一甜,一口血喷在身前的岩壁上。

“玄苍!”林婉儿惊呼,眼中瞬间蓄满泪水。

“哭什么……”玄苍抹掉嘴角血迹,反而笑了笑,“还没到哭的时候。”他突然将青雷木剑塞给林婉儿,“拿着,往石门跑,我随后就到。”

“我不!”林婉儿死死抓住他的衣袖,“要走一起走!”

“听话!”玄苍的声音陡然严厉,却在触到她泛红的眼眶时软了下来,“你到了石门,用这个。”他从怀中摸出块玉佩塞给她,“这是青云宗的传讯玉佩,紫虚真人看到会接应你。我引开他们,很快就来。”

黑袍的毒爪已再次袭来,玄苍猛地推开林婉儿:“走!”

林婉儿被推得踉跄着向前冲出数步,回头时正看见玄苍被三具铜甲尸围住,黑袍的毒爪离他后心不过三寸。她咬紧牙关,攥紧青雷木剑和玉佩,转身朝着石门的微光狂奔。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却不敢停下,因为她知道,只有自己安全抵达,玄苍才有脱身的可能。

玄苍感觉到林婉儿的气息远去,心中一松,随即翻身后仰,避开黑袍的毒爪,同时双掌齐出,将两具铜甲尸拍向两侧岩壁。石缝本就狭窄,这一下顿时卡住了尸身,暂时缓解了包围。

“想支开那女娃?”黑袍狞笑着逼近,“今日谁也走不了!”他忽然从怀中掏出个黑瓮,掀开盖子的瞬间,无数细小的尸虫如黑云般涌出,朝着玄苍扑去。

玄苍瞳孔骤缩,认出这是万尸谷的“蚀心虫”,专噬修士灵力。他立刻运转阴阳丹,在体表形成一层黑白护罩。尸虫撞在护罩上发出滋滋声响,却始终无法侵入。

但这拖延的功夫,被卡住的铜甲尸已挣脱束缚,再次围拢过来。玄苍深吸一口气,突然朝着反方向——也就是尸冢塌陷的方向掠去。黑袍一愣,随即冷笑:“自寻死路!”竟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玄苍故意将速度放慢几分,引着黑袍和铜甲尸冲进尸冢废墟。这里的石棺碎片堆积如山,断裂的石碑上还残留着模糊的符文。他脚踩在一块刻着“镇”字的残碑上,忽然转身,将体内大半灵力注入青雷木剑——刚才交给林婉儿的只是剑鞘,真正的剑身一直藏在袖中。

“就是现在!”玄苍低喝一声,将平衡之钥的法则之力与阴阳丹完全融合。青雷木剑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黑白二气如太极图般旋转,瞬间笼罩了整个尸冢废墟。那些原本狂暴的尸气、黑气,竟在这股力量的牵引下开始有序流动,甚至反过来缠绕住铜甲尸。

“这不可能!”黑袍失声惊呼,他感觉到自己与铜甲尸的联系正在被切断,那些古尸眼中的鬼火开始闪烁不定。

玄苍没有趁他失神进攻,反而借着这股制衡之力,朝着石门方向疾掠。他知道这招维持不了多久,平衡之钥的力量目前还无法完全掌控,强行催动只会反噬自身。后背的伤口传来阵阵剧痛,刚才被铜甲尸劈中的地方已经开始发麻,想必甲胄上也淬了毒。

离石门还有数丈时,玄苍终于看到了林婉儿的身影。她正用青雷木剑的剑鞘抵挡着一名散修的攻击,虽动作生涩,却异常顽强。紫虚真人不知何时已赶到她身边,拂尘卷起青霞,将那散修震退。

“玄小友!”紫虚真人看到玄苍,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快!石门要关了!”

玄苍这才注意到,那扇巨大的石门正在缓缓合拢,边缘已开始出现裂纹,显然承受不住秘境崩塌的冲击。他拼尽最后力气冲过去,林婉儿立刻迎上来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你怎么样?”她声音带着哭腔,手忙脚乱地想从香囊里找解毒的丹药。

“先出去再说!”玄苍按住她的手,三人同时冲向石门。

就在他们即将穿过石门的刹那,黑袍的怒吼从身后传来:“哪里逃!”一道黑气如箭般射向玄苍后心,速度快得让人避无可避。

紫虚真人反应最快,猛地将两人往前一推,自己则转身用拂尘格挡。黑气撞在青霞上,发出刺耳的腐蚀声,紫虚真人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但终究为他们争取了最后的时间。

“前辈!”玄苍回头时,只看到石门在眼前轰然合拢,将黑袍的怒吼和紫虚真人的身影一同隔绝在另一侧。紧接着,剧烈的震动传来,整座秘境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捏碎,耳边只剩下山石碎裂的轰鸣。

不知过了多久,震动渐渐平息。玄苍和林婉儿摔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鼻尖萦绕着草木的清香,与秘境中的腥臭截然不同。

“我们……出来了?”林婉儿怔怔地看着周围熟悉的山林,这里正是秘境入口外的青云山脉。

玄苍挣扎着坐起身,后背的剧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他看向石门合拢的方向,那里只剩下一片崩塌的山壁,再无秘境的踪迹。紫虚真人的身影,终究没能出来。

“前辈他……”林婉儿的声音哽咽。

玄苍沉默着握紧拳头,平衡之钥在体内微微发烫,仿佛在传递着某种讯息。他知道,紫虚真人用性命换他们脱身,不仅是为了钥匙,更是为了守住那所谓的“平衡”。

“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玄苍扶着林婉儿站起来,“黑袍若没死,定会追出来。还有镇魔司和青云宗的人,也不会善罢甘休。”

林婉儿点点头,用衣袖擦去眼泪,将真正的青雷木剑递还给玄苍:“我爹说,遇到无法力敌的危险,就往东边的落霞谷跑,那里有他布下的禁制。”

玄苍接过剑,忽然注意到林婉儿手腕上有一道细小的血痕,想必是刚才在石缝中被碎石划伤。他从怀中摸出伤药,小心翼翼地帮她涂上,动作轻柔得不像刚才在秘境中浴血搏杀的模样。

“谢谢你,婉儿。”他低声道,如果不是她几次舍身相护,自己恐怕早已殒命。

林婉儿脸颊微红,低下头轻声道:“我们是朋友啊。”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破空之声,数道气息正朝着这边赶来,其中一道阴寒刺骨,正是黑袍!

玄苍眼神一凛,拉起林婉儿的手:“走!”两人立刻朝着东边的密林掠去,身后的追杀,才刚刚开始。而平衡之钥认主的秘密,以及它为何关乎三界平衡,正随着秘境的崩塌,逐渐浮出水面。

第七章 崖顶之别,道途再启

冲出断魂崖时,身后的秘境彻底崩塌,巨大的冲击波将崖顶炸出一个深坑。玄苍以混沌气护住林婉儿,自己却被气浪掀飞,嘴角溢出鲜血。

“你没事吧?”林婉儿急忙掏出丹药喂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都怪我,要不是我跟着……”玄苍摇摇头,握住她的手:“不怪你,是我低估了人心险恶。”他取出平衡之钥的虚影(实物已融入体内),“你看,这钥匙能平息灾祸,等我实力足够,定会用它护你周全,护这苍生周全。”

林婉儿破涕为笑,从怀中取出一个药鼎吊坠:“这是我家传的‘凝神鼎’,能温养灵力。你带着它,就像我在你身边一样。”玄苍将吊坠系在腰间,忽然想起秘境中老者的第三问,心中一阵刺痛。

三日后,青阳城药铺。玄苍收拾好行囊,紫虚真人已在门外等候——他在秘境崩塌前被弟子救下,特意来送玄苍。“接下来打算去哪?”紫虚问道。“先去找玄尘师尊,再去看看这天下究竟有多少纷争。”玄苍望着远方,眼神坚定。

林婉儿站在门口,没有上前送别,只是用力挥了挥手。玄苍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与紫虚并肩离去。走到街角时,他回头望去,只见药铺门口的那株向日葵,正朝着他离去的方向转动。

青雷木剑在阳光下闪烁着黑白二色,腰间的凝神鼎轻轻发烫。玄苍知道,他的道途远未结束——平衡之钥带来的不仅是力量,更是沉甸甸的责任。而这天下的风雨,才刚刚开始。

离开青阳城的路,被晨雾浸得有些湿润。玄苍与紫虚真人并肩走着,青石板路上的露水沾湿了鞋边,踩上去悄无声息,倒像是怕惊扰了这座城的酣睡。

“玄尘道友这些年踪迹难寻,”紫虚真人捋着半白的胡须,声音混在雾里,带着几分悠远,“ last 听闻他在北境一带活动,说是在追查当年‘天裂之灾’的余孽。”

玄苍脚步微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凝神鼎吊坠。那吊坠是暖玉质地,被体温焐得温热,鼎身刻着的缠枝纹在晨光里若隐若现。“天裂之灾?”他记得幼时听师尊提过只言片语,说是二十年前撕裂了半片天穹的浩劫,最终被几位大能联手修补,却也留下无数隐患。

“正是。”紫虚真人叹了口气,“那场灾劫里,玄尘道友失去了不少亲近之人,这些年便一直没歇着。你去找他,怕是要做好吃苦的准备——北境不比中原,妖兽横行,更有不少游离在宗门之外的散修,行事没什么顾忌。”

玄苍点头:“弟子明白。越是艰险处,才越该去看看。”他想起秘境中老者的第三问——“若苍生与挚爱不可两全,你选什么?”那时他答不上来,可此刻望着雾中起伏的山峦,心里却渐渐有了轮廓。若连护佑苍生的力量都没有,又谈何护住一人?

行至城门口,紫虚真人停下脚步。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紫砂药罐,递过来时罐身还带着余温:“这里面是‘清蕴丹’,能稳固灵力,你在秘境中受的暗伤还没好透,路上记得按时服用。”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玄尘道友性子执拗,你若真见到他,莫要急着提平衡之钥。有些事,他若不愿说,便是问破天也没用。”

玄苍接过药罐,入手沉甸甸的。他对着紫虚深深作揖:“多谢真人指点,此恩玄苍记在心里。”

紫虚摆了摆手,望着他年轻却已透着坚毅的脸庞,忽然笑了:“当年你师尊带你来青阳城时,还只是个怯生生的孩童,如今倒成了能独当一面的汉子。去吧,道途漫漫,守住本心就好。”

玄苍再拜,转身踏入晨雾深处。身后的城门在吱呀声中缓缓闭合,将青阳城的烟火气隔在了那片朦胧里。他没有再回头,只是将腰间的凝神鼎吊坠攥得更紧了些——方才转身的刹那,他分明看见药铺门口的向日葵,花盘已被晨露打得低垂,却仍倔强地朝着他离去的方向,留着一道微弯的弧度。

北境的路,比想象中更难走。越往北行,草木越是稀疏,裸露的岩石被风沙磨得棱角分明,连天空都像是被蒙了层灰纱,日光落下来时,竟带不起多少暖意。

玄苍白日赶路,夜里便寻一处背风的山坳打坐。凝神鼎吊坠在他调息时,总会透出淡淡的白光,将周遭的灵气梳理得格外温顺。他试过运转灵力注入吊坠,鼎身便会浮现出细密的符文,像是有股温润的力量顺着经脉游走,不仅能加速伤势愈合,连修炼时的滞涩感都减轻了许多。

“倒真是件宝物。”他望着掌心的吊坠,想起林婉儿将它塞进自己手里时,眼里的光比秘境中的夜明珠还要亮。那时她红着眼圈说“就像我在你身边一样”,此刻想来,心头仍是一阵温热。

这日傍晚,他行至一处名为“落雁坡”的谷地。夕阳将坡上的枯草染成金红,却掩不住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玄苍皱眉,循着气味往前走了数十步,只见坡下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看衣着像是寻常商队的护卫,胸口都有深可见骨的爪痕,伤口边缘泛着黑紫色,显然是被妖兽所伤。

“还有活的!”他快步上前,在尸堆里扶起一个气息奄奄的中年汉子。那人喉咙里嗬嗬作响,指着谷地深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话,只反复念叨着“黑风...妖狼...”

玄苍将一枚疗伤丹药塞进他嘴里,指尖凝起灵力探入其经脉,勉强吊住他的性命。正想再问,谷地深处忽然传来狼嗥,声如破锣,震得枯草簌簌作响。

三道黑影从乱石后窜出,竟是三只半人高的妖狼。它们皮毛漆黑,眼冒绿光,嘴角淌着涎水,獠牙上还挂着血肉,显然刚饱餐过一顿。

玄苍将那汉子护在身后,体内灵力悄然运转。他如今已是筑基中期,对付这等低阶妖兽本不在话下,只是秘境中受的伤尚未痊愈,动作间仍有些滞涩。

领头的妖狼低嗥一声,猛地扑了过来。玄苍侧身避开,指尖凝出一道青芒,正打在妖狼后腿上。那妖狼吃痛,踉跄着摔在地上,发出愤怒的咆哮。

另两只妖狼见状,一左一右包抄过来。玄苍足尖点地,身形如柳絮般飘退,同时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柄短剑——这是他在秘境中所得的凡器,虽不及神兵,却也足够锋利。

剑光与狼爪碰撞,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玄苍以一敌二,渐渐有些吃力,胸口的旧伤被牵扯得隐隐作痛。就在这时,左侧的妖狼忽然变招,竟放弃扑击,转而朝着地上的中年汉子扑去!

“不好!”玄苍心头一紧,想回护已是不及。眼看狼爪就要落在汉子身上,腰间的凝神鼎吊坠忽然闪过一道柔和的白光,如轻纱般罩在汉子身上。妖狼的爪子撞在白光上,竟被弹了回去,发出一声哀鸣。

这变故让玄苍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是林婉儿的吊坠!

他趁妖狼受惊的间隙,灵力灌注短剑,猛地刺向其咽喉。噗嗤一声,黑血喷溅而出,妖狼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剩下的那只见同伴身死,吓得夹着尾巴想逃,却被玄苍追上,一剑封喉。

谷地重归寂静,只剩下风吹过枯草的呜咽声。玄苍喘着气,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才蹲下身查看那中年汉子的状况。

“多...多谢仙师...”汉子缓过一口气,望着玄苍腰间的吊坠,眼里闪过一丝惊异,“方才那白光...莫非是凝神鼎?”

玄苍点头:“正是家中小友所赠。”

汉子挣扎着坐起身,拱手道:“在下是‘和顺商队’的管事,姓刘。这落雁坡原是安全的,不知为何突然冒出这些妖狼...若不是仙师出手,我这条命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玄苍看着地上的尸体,眉头微蹙:“这些妖狼的修为不高,却异常凶狠,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催逼过。”他想起紫虚真人说过北境不太平,看来并非虚言。

刘管事叹了口气:“何止是凶狠。前几日我们在前面的镇子歇脚,听说黑风岭那边出了怪事,不仅妖兽频频下山,连一些散修都失踪了。有人说是山里出了宝物,引得各方争抢;也有人说...是封印松动,放出了不干净的东西。”

“黑风岭?”玄苍心里一动,紫虚真人提过,玄尘师尊最后出现的地方,就在黑风岭附近。

“正是,”刘管事指了指西北方向,“翻过前面那道山梁,再走三日就能到黑风岭地界。仙师若是要往那边去,可得多加小心。”

玄苍谢过刘管事,帮他将同伴的尸体就地掩埋。临别时,刘管事硬塞给他一个布包,说是商队仅剩的一点干粮,聊表谢意。玄苍推辞不过,只好收下。

夜幕降临时,玄苍在山坳里生了堆火。跳动的火光映在凝神鼎吊坠上,暖玉的光晕与火光交织,倒有了几分家的暖意。他拆开布包,里面是几块麦饼,还带着淡淡的芝麻香。

咬了一口麦饼,他忽然想起青阳城药铺的后院。林婉儿总爱在傍晚时分烤些点心,说是练手,其实多半是给他备着的。那时他总嫌她烤得太甜,此刻嘴里的麦饼寡淡无味,却让他格外想念那份甜。

“等我找到师尊,处理完北境的事,就回去看你。”他对着吊坠轻声说,像是在对林婉儿许诺,又像是在对自己立誓。

夜里打坐时,玄苍运转心法,忽然感觉丹田处的灵力比往日更加活跃。凝神鼎吊坠悬在胸前,不断散发出丝丝缕缕的温润气息,顺着经脉汇入丹田,竟将秘境中残留的一丝混沌气杂质慢慢炼化了。

他心中一喜,这才明白林婉儿说的“温养灵力”并非虚言。这凝神鼎不仅能护持自身,竟还有辅助修炼的奇效。

接下来的几日,玄苍加快了脚步。越靠近黑风岭,周遭的气息越发压抑。路边偶尔能看到废弃的村落,断壁残垣间长满了野草,风一吹,就像有无数冤魂在低语。

这日午后,他正行至一片密林,忽然听到前方传来兵器交击声。循声走去,只见几个身着黑衣的修士,正围攻一个穿灰袍的老者。老者虽须发皆白,身手却十分矫健,手中一柄铁尺舞得风雨不透,只是对方人多势众,他渐渐落了下风,肩头已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把你从黑风岭带出来的东西交出来,饶你不死!”领头的黑衣修士狞笑着,手中长剑带起一道黑气,直刺老者心口。

老者怒喝一声,铁尺横挡,却被震得连连后退,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玄苍见状,不再犹豫。他足尖点地,如箭般窜出,短剑带起一道青芒,直取那黑衣修士后心:“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

黑衣修士察觉背后有人,急忙回剑格挡。当的一声脆响,他被震得手臂发麻,惊怒交加地回头:“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敢管老子的事?”

“路见不平之人。”玄苍落在老者身前,目光扫过那几个黑衣修士,“看你们的功法带着戾气,想必不是什么正经宗门的人吧?”

“哼,连‘血影门’都不知道,也敢来北境闯荡?”另一个黑衣修士冷笑,“识相的就滚开,不然连你一起宰了!”

血影门?玄苍在青阳城时听人提起过,是北境一个臭名昭著的邪修门派,专以活人精血修炼,手段狠辣。

“看来今日是不能善了了。”玄苍握紧短剑,体内灵力蓄势待发,“这位前辈,你先退开。”

老者抹了把嘴角的血迹,看着玄苍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却没有矫情,拄着铁尺后退了几步:“小友小心,他们的功法带毒。”

话音未落,三个黑衣修士已同时攻了上来。黑气缭绕的兵器带着腥臭味,将玄苍周身的退路封得死死的。

玄苍不慌不忙,脚下踏出一套精妙的步法——这是玄尘师尊早年教他的“随风步”,看似轻柔,却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攻击。他身形飘忽,如林间飞燕,短剑则专挑对方破绽处刺去,逼得三人手忙脚乱。

激战中,玄苍忽然察觉到左侧有异动。眼角余光瞥见一个黑衣修士悄悄摸向老者,手中握着一枚乌黑的毒针!

“小心!”玄苍一声低喝,同时腰间的凝神鼎吊坠再次亮起白光。这一次,白光没有护在身前,反倒如一道流光射向那持针的修士。

那修士被白光击中,顿时像被烫到一般惨叫起来,手中的毒针掉落在地,手背已起了一层水泡。

这变故让另外两人一愣,玄苍抓住机会,灵力暴涨,短剑青芒大盛,一剑刺穿了领头修士的咽喉。剩下一人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逃。

“留下吧!”玄苍不会放虎归山,屈指一弹,一道灵力匹练射出,正中那修士后心。

解决了黑衣修士,玄苍才转身看向老者:“前辈无碍吧?”

老者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玄苍腰间的吊坠,忽然叹了口气:“凝神鼎...你是玄尘的弟子?”

玄苍一愣:“前辈认识家师?”

老者苦笑一声,撩起灰袍的袖口,露出手腕上一道月牙形的疤痕:“二十年前,天裂之灾时,我和你师尊曾并肩作战过。这道疤,还是他替我挡下妖兽时留下的。”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玄苍身上,带着几分欣慰:“没想到当年那个总躲在师尊身后的小娃娃,如今已长成能独当一面的修士了。我叫墨渊,是你师尊的旧识。”

玄苍又惊又喜,连忙行礼:“晚辈玄苍,见过墨渊前辈。不知您是否知道家师的下落?”

墨渊摇头:“我正是从黑风岭来找他的。”他指了指自己的伤口,“我在黑风岭深处发现了一处异动,像是有上古禁制被触动的迹象,本想找你师尊商议,却在路上遇到了血影门的人。他们不知从哪里得知我去过黑风岭,非要抢我带出来的一块碎石。”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一块巴掌大的黑色碎石。石头表面布满裂纹,隐隐有暗红色的光芒在里面流动,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这是...”玄苍凑近一看,只觉碎石散发出的气息竟与秘境中那股毁灭之力有几分相似,只是微弱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