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只留一盏壁灯,光线昏黄得像被记忆磨旧的胶片。
清浅陷在柔软的床褥里,指间的纱布还透着细微的疼。
天花板极高,垂下的水晶吊灯在暗处折出零星的冷光——陌生、奢华,却又真实得不容拒绝。
她侧过身,把脸埋进微凉的丝枕,听见自己心跳一下一下敲在耳膜:
咚,咚,咚。不是威亚断裂的回响,不是片场嘈杂的“卡”,而是另一个世界深夜的脉搏。
“实锤了。”
她闭上眼,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我真的……穿越了。”
好消息:她现在是顶流财阀捧在掌心的大小姐,钱多到花不完,命贵到一碰就碎。
坏消息:剧本里,她会被自己“深爱”的那位人间极品亲手活体剥皮,血流尽而亡。
清浅猛地掀被坐起,冷汗沿着脊背往下淌。
“剥皮……活剥……”四个字像锯齿在脑膜上来回刮。
她一把抓起床头水果刀,冰凉的金属贴上手腕——动脉在皮肤下突突直跳。
“剧情想让我乖乖被剥皮?做梦。”
她下床,赤脚踩在地毯上,声音低得近乎气音。
“要死也是他先死。”
刚冒出“死”字,心口猛地一抽,像被原主的残念死死攥住。
清浅按住胸口,低低喘息:“……你不想他死?你想得到他?”片刻,她忽地勾唇,声音轻得只够自己听见。
“放心,占了你的壳子,我会替你完成愿望。那么漂亮的一副皮囊——”
指尖无意识摩挲纱布下的齿痕,眼底泛起兴味与危险交织的光。
“我也想亲口尝尝,到底是什么滋味。”
“病娇配狂躁症……”她低笑一声,嗓音温柔得发颤,“天生一对,刚刚好。”
她阖眼,慢慢把纷乱的信息理成一条清晰的坐标轴——
根基:白氏安保。
• 港城,80 % 的地盘——从礼宾车队到金管局地下堡垒,抬头就能看见白家的盾徽。
• 全国,60 % 的版图——政要峰会、互联网巨头总部、航天基地,层层岗哨皆听白氏调令。
• 全球,40 % 的疆域——G7 会场、中东皇室、海上护航,连低轨卫星的“鹰眼”系统都姓白。
一句话:世界每十扇需要钥匙的门里,至少有四把在白家手里。
如今白家的枝蔓早已伸进金融、科技、能源,甚至文娱与医药,但真正的根仍深扎在“安保”二字里。
四大顶流世家排位,白氏位列第三,却是唯一没人敢动的存在:
第一世家握钱,第二世家握权,白家握的是“命”。
枪、卫星、算法、情报,全攥在自己手里——
谁敢动白家,就先把自己的安全网撕成碎片。
原主的父母是典型的“生孩子像下副本,通关了就AFK”。
母亲连生两对双胞胎,元气大伤,成了药罐子;父亲算盘一拨——大儿子刚满二十,家业有人接盘,便携妻直飞R国,把养身体升级成环球疗养。
此后每年只在春节和中秋空投回来两次,像例行维护的服务器:露个面、发红包、再关机。
于是,日常只剩四个小辈守着金库与枪库,自生自灭。
白彦,原主的双胎长兄,二十岁那天被父亲亲手扣上“代家主”的钢印。
白轩,双生弟弟,外科博士,主掌白家全系医院及医疗产业。
三哥白澈,与她龙凤同胎,天生反骨。
赛车、攀岩、跳伞、台球、篮球,他组一圈顶级俱乐部;夜幕一落,港城最奢靡的会所尽挂他名。
她,白清浅,龙凤胎里的妹妹,白家唯一的掌上明珠。
盛宠加身,也招祸上身——剧本里,她的偏执与狂躁被对手无限放大,最终成为刺向白家的尖刀:
大厦倾塌,兄长折翼,百年安保帝国一夜易主。
宠爱有多盛,反噬就有多狠。
十岁那年,清浅在祖宅后山的玻璃温室里,第一次看见时野。
男孩八岁,穿一件白色的衬衫,站在逆光的花影里,像一瓣误入尘世的雪。
她当场愣住——
睫毛太长,鼻梁太挺,唇色太艳,精致得几乎失真。
那一刻,心跳先于理智给出结论:
“我要他。”
十二岁那年,原主被簇拥着去郊外采摘园,一场“童趣联谊”,竟成血色盛宴——23名世家子弟被连锅端。
绑匪要求赎金一次到账,有几家因流程拖延,五个孩子被当众虐杀。
原主的堂弟六岁的白泽被第一个拎出去。
他哭得太响,绑匪嫌吵,拎起铁钳,一根根掰断他细小的指骨。
咔嚓、咔嚓——脆裂声混着稚嫩的惨叫,在空旷仓库里回荡。
血珠飞溅,孩子从剧烈挣动到只剩微弱抽搐,最后软成一团。
十二岁的清浅被捂住嘴,眼泪滚烫,却一滴也冲不掉眼前的猩红。
关晴十四岁,把十二岁的清浅死死按在怀里,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
轮到最后的“示范”时,绑匪一把拽过关晴。
她没哭,只回头看了清浅一眼,那双眼睛红得彻底,像两汪血泊。
之后,惨叫、钝响、撕裂声,全被她的身体隔绝在外。
血腥味漫上来时,清浅的世界只剩那一双血红的眼睛。
被救回来后,原主高烧七日,噩梦不断。
醒来的她像被抽了魂,又塞进一把刀——
暴躁、易怒、见血才安静。
医生给的诊断只有四个字:
重度狂躁。
她仰面陷在柔软的床褥里,天花板的水晶灯像一柄悬着的冰凌。
良久,一声极轻的叹息溢出喉咙。“从今天起,我是白清浅。”
“你的家族,你的刀,你的债,我一起扛。”
“也替我——好好活下去。”
白清浅滑开微信,最后两条消息甜得发腻——
关雅雅:清清姐,阿野哥哥今天生日,让我见见他吧,我真的好想他。
关雅雅:阿野哥哥肯定也在想我,求你了,他最疼我,你知道的。
关雅雅刷屏似的连发十几条——
“阿野哥哥今天生日,让我见见他嘛~”
“他肯定也想我了,求求你了清清姐!”
“你最疼我了,让他跟我说句话好不好?”
……甜腻的撒娇一句接一句,像连环催命符。
清浅嗤笑一声,指尖在屏幕上一划——原来,这就是时野生日当天被鞭子抽得皮开肉绽的“导火索”。
清浅往上滑,满屏都是关雅雅自说自话的暧昧——
“昨晚梦到阿野哥哥抱我啦~”
“今天练琴,手指破了,要是阿野在肯定会心疼。”
“我给他织了条围巾,等他回来就亲手给他围上。”没有文字回复,只有原主一张张甩过去的照片:
少年被吊在宽敞的卧室,白衬衫浸透血痕,鞭伤纵横,像雪地里撕开的红绸。每一次,关雅雅的撒娇都在这张图里戛然而止。
关雅雅确实懂得往原主神经上踩。
白清浅瞥了眼通往暗室的门,心里啧一声:真可怜,三秒怜爱计时——
1、2、3,结束。
谁让你的白月光一句撒娇,你的金主就把你抽成血包呢。
白清浅垂眸,指尖轻点屏幕,发出一句——“雅雅妹妹,原来你就爱看阿野哥哥被抽得血淋淋的样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