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跟阿理见过面没?”

勾好饵料他撒手,顺水洗手:“昨晚上刚吃过顿饭。”

生意人之间的交谈总不会太复杂,况且两个都是聪明人。

付建中知道他来者何意,蒋邵南也清楚他心中所想。

撒勾坐下,付建中道:“你是个干实事的人。”

昨晚上付理给付建中做了半宿的功课,好说歹说,软磨硬泡,希望他把中资开发投给KM。

“在KM我也是给人效力,付董夸奖了。”

KM的高层中,蒋邵南站什么地位人人可见,说是半壁江山都不为过。

何至于来找付建中帮忙?

但迫在眉睫,上头看中中资开发已久,新凯出事他暂时揪不出内鬼,只能改道而行,拿中资给董事会的人交差,省得那些老东西揪着不放,让关月下不来台。

“听阿理说你还没对象?”

蒋邵南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暂时没考虑过私人问题。”

付建中不咸不淡的开了话茬:“你跟阿理一年的,也是该时候成家了,邵南,你要是不嫌付叔眼光低微,我倒是有认识不错的女方,回头给你介绍介绍。”

蒋邵南:“付叔,婚事不劳烦您操心。”

“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太挑,早点成家心才能安稳。”

蒋邵南陪着付建中钓了一上午鱼,鱼没钓着,项目也没进展。

催婚的话是一茬接一茬,人到了这个年纪最乐忠于给小辈做媒。

他坐回车里眯会神,关月电话打进来。

“蒋总,新凯那边的人在闹,扬言要找你出面处理。”

眉心轻蹙,他睁眼,漆黑的瞳孔中闪着晶亮的光泽。

蒋邵南垂着眼,入目是地上飘零的碎叶,蠕声:“你多找些人过去,我这边暂时走不开。”

“付董他……”

“付建中不是很看好KM,还得跟他慢慢磨。”

关月默了片刻,提声:“蒋总,上边问起梁喜乐离职的事,有人怀疑跟你有关。”

指尖衔在唇齿边,他无意识咬下去,痛感袭来才意识回神。

蒋邵南声无情绪:“好,我知道了。”

梁家三姐弟,梁清海是最小的,上边有两个姐姐。

大姑梁玉洁早些年在深圳做生意,嫁了个四川人,膝下两女均已成家生子。

二姑梁霜自小身体差,留在梁家招了入赘女婿,日子过得阖家幸福。

姑丈常治远是南海人,人长得高挑俊秀,在教育局工作,村里十里八乡的好男人代表。

母亲离家后,这几年一直是梁霜夫妻两对梁喜乐视如己出。

打前两年开始的事,梁霜就托常治远给她介绍单位的青年才俊。

梁喜乐一次都没去过,回回都以工作忙为由搪塞。

今年开春,梁霜在电话里跟她絮叨过两回。

梁喜乐六月马上27,同年的人大多都结婚生子,各有家庭事业。

一家人为了她的婚事操碎心。

打进门起,梁霜的嘴就没停过:“喜乐,上回那个小伙子怎么样?”

上回是江梨替她去的,回来好大一通抱怨。

说是一米六八的个,一百四十斤,肚腩堪比女人怀孕七个月。

江梨赶去吃了个饭,连夜打车就跑了。

“挺好的,就是他工作太忙,我两时间搭不上。”

“何丽家儿子你认识吗?”

梁霜个不高,站着到她耳垂边,问道。

梁喜乐想了想,印象中何劲声是个戴眼镜的胖子:“认识。”

白白胖胖,吃得特别多。

小时候不懂事,梁喜乐老欺负他,每回都打得何劲声嗷嗷哭。

好几回何丽都带着他上门找梁清海要说法。

初中毕业后大家分道扬镳,梁喜乐就再也没见过这白胖子。

梁霜抬眼看她一下,沉默片刻:“你妈走后,你爸整日忙着干活,也没时间管你,女人没几年青春的,晃一眼就过去了,你不趁着现在找,日后就挑不到好的了。”

“二姑,我……”

梁霜强势开口:“明天你有空,去跟他吃个饭。”

“人家不一定看得上我。”

梁喜乐记得何丽早年死了丈夫,家里拆迁一夜乍富。

梁霜悄悄的笑说:“我都给你约好了。”

没给她反应的机会,说完,梁霜端着煮好的鸡出去。

好一招先斩后奏。

梁喜乐一晚上没睡好,她认床,在那铺硬板床上辗转反侧到凌晨两点。

蒋邵南今晚空腹喝了很多酒,付建中才勉强答应合作。

最后,付建中意味深长的跟他说:“男人有时候要有远见,守着不如放开点,外边的女人再好但是帮不到你,你年轻又有资本能力,那些人最喜欢你们这种。”

这话:让他倒插门向上兼容。

男人最懂男人,他知道蒋邵南心里想什么,野心有多大。

他不是甘愿留在河里的鱼,迟早会离开KM。

蒋邵南醉眼迷离,淡淡的笑出声:“付叔过奖了,我哪有什么资本能力。”

付建中看在眼里没点破。

大家都是老狐狸,唱的哪出戏心知肚明。

付建中拍拍他肩膀,弯腰坐进车中。

蒋邵南站在寒风中,眸底深切的目送车流远去。

随后轻轻的转身,左手抚住右手胳膊,拂掉衣面上的一抹烟灰。

他唇角压弯,似笑非笑。

事业的成功总是能在一定程度上给他带来足够沉重的满足成就感,让他短暂的时间内麻痹自我。

司机帮他开车门:“蒋总,是现在回酒店吗?”

蒋邵南问:“附近有什么玩的?”

喝了酒,他仿佛还没那么想早睡。

闻言,司机愣怔半秒:“这个点上,旁边的宵夜铺应该还没关。”

“走走。”

车从番禺一路开到顺德南海,再原路开回来。

一条长龙通畅的宵夜摊上,只剩忙活收摊的老板,跟蒋邵南和司机三人。

老板把其他东西收拾一遍,给两人留了张桌子凳子和头顶的灯。

司机将面前的炒牛河推过去:“蒋总,你试试这个。”

蒋邵南北方人口味,吃得重油重盐,来香港几年把口味调淡了些。

他夹起一小份,放嘴里细嚼慢咽。

“味道还不错。”

“是吧,他家炒牛河远近有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