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次日,永宁殿内暖香馥郁,醺然欲醉。

容仪一身娇艳的锦缎跪在地上,声音欲泣:“皇后娘娘,您看这前朝的贱婢有多胆大,竟硬生生把皇上从臣妾身边抢走了!勾得陛下宿在了她的宫中!”

“现在宫外都有了风言风语,都说咱们宫里囚着前朝余孽呢!”

邹蓝端坐上位,昨天因着容仪勾了皇上走,邹蓝心中已不快,如今见她也没落好,自是不会多管闲事。

邹蓝捻着佛珠,娴静道:“只是皇上一时兴起罢了,她一个前朝余孽能掀起什么大浪,妹妹也未免太小题大做。”

容仪佯装抹泪的手顿了顿,她就知道皇后不会有什么反应,毕竟没打在自己身上,不疼。

好在容仪也是有备而来,她倾身向前,声音更低:“娘娘虽然一两次的恩宠无碍,可万一那狐媚子怀了龙种呢?妹妹本就出身低微,无所谓子嗣。但姐姐您不同啊!”

“一旦她先生下嫡子,您未来儿子的太子之位难保不受威胁啊!”

邹蓝捻着佛珠的手指猛地一顿。

容仪见她有所松动,继续道:“陛下也不过是一时兴起,我们不妨在这流言背后推波助澜一把,再趁着陛下不在宫里的日子,做个了结,省得日后提心吊胆。”

邹蓝闭了闭眼,她可以没有恩宠,但是邹家不能没有未来的太子。

邹蓝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满是决绝,她摆了摆手:“本宫知道了,你先退下,再容本宫想想。”

容仪眼角眉梢挂上一丝得意,知道自己说动了皇后,默默退了出去。

……

又是几日过去,午后的长乐殿暖阳当头。

赵和漾身子养了几日也能下床了,只是依旧脚步虚浮,气色不足。

赵和漾坐在庭内的秋千上翻着书。

一身素白的常服,衬得她越发清瘦单薄。墨发松松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颈侧。

露出的两截铁链,在白色衣裙间极其刺目。

赵和漾看书看得专注。

立于一旁的冬葵最先发现不远处的身影,猛地睁大了眼,脸色煞白地想屈膝行礼,被周锡的目光警告后只能钉在原地。

周锡一身玄色龙袍,面容俊美但有些疲惫,似是刚下早朝。

周锡就那样静静地站在不远处,像一尊沉默的修罗,周身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冬葵抖着腿往后缩了几步,几乎要哭出来。

这时,赵和漾才有所觉,缓缓抬眸。

“奴婢参见皇上。”

赵和漾垂眸跪下行礼。

周锡顺势坐在了她方才坐的秋千上,也未让她起身,玄色龙袍下摆与她的月白纱裙暧昧交叠。

周锡目光落在她紧绷的侧脸,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长公主近来,倒是过得悠闲。”

竟然一次都没差人去请过他。

赵和漾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浅影:“奴婢身子不适,怕伺候不好皇上。”

周锡眯了眯眼,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危险的光。

没等赵和漾反应过来,他已经伸手,精准地攥住了她双手间冰凉的铁链。

“哗啦——”

铁链骤然收紧,巨大的力道带着赵和漾身不由己地向前扑去。

她惊呼一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跌进一个带着侵略性气息的怀抱里。

周锡的手臂像铁箍似的圈住她的腰,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颈侧,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周锡声音又沉又哑:“身子不适?朕比你更了解你的身子,昏迷当天你不就伺候了朕一次吗?”

“朕那次……感觉还不错……”

赵和漾眼眸睁大,她万万没想到自己都昏迷成那样,他还没放过自己。

羞耻感像潮水般漫上来,赵和漾偏过头,避开他滚烫的气息。

周锡眼神骤然沉了下去,眼底翻涌的阴鸷几乎要溢出来。

他要的从不是这样,任他拿捏没有灵魂的瓷娃娃。

下一秒,原本圈着她腰的手猛地松开,转而扼住她纤细的脖颈。

赵和漾被迫仰起头,看向他的眼神里,依旧是那不近人情的清冷。

“别给朕装清高。”

周锡的声音冷得淬了冰,迫使她贴近自己:“赵和漾,你以为你还是当年那个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吗?”

“被朕睡过那么多次,现在摆出这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给谁看?”

赵和漾呼吸一滞,睫毛剧烈颤抖了一下。

明明已经知道二人现在的关系,但每每听到他口中那些侮辱意味极强的话语,都能精准地刺中赵和漾内心最柔软的地方,疼得她一哆嗦。

周锡看着漠然不语的赵和漾极为不满,冷笑道:“赵和漾,你三哥醒了。”

赵和漾双眸震惊,这才开口道:“皇上,求您别为难我三哥,我可以替他……”

“你替他什么?”

周锡毫不留情地打断她,每次看到她这么护着那个赵肃,气就不打一处来。

周锡嗤笑一声:“如今你是自身难保,还是少想想你那个三哥。”

周锡掐着她脖颈的手猛地松开,赵和漾跌坐在地上,失去了所有力气。

周锡甚至还坐在秋千上闲适地晃了晃腿:“今天早朝,邹津那老东西竟然还提到你了,说现在宫内外皆知,朕锁了一个前朝余孽,难泄民愤,让朕杀了你。”

赵和漾瘫坐在地上,语气平淡:“奴婢的命早就不值钱了,皇上想杀随时都可以杀。”

赵和漾眼神迷离地看向远方:“死了,可能也就解脱了……”

话音未落,赵和漾的手腕便被人猛地攥住。

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骨头捏碎。

周锡温热的呼吸洒在耳畔,语气却冷得像数九寒冬的冰碴子:“你敢死试试?”

“你若敢死,我便把你三哥和你那碧月从牢里拖出来,折磨得生不如死,再亲手送他们上路。你觉得如何?”

赵和漾浑身一震,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周锡,你……”

“我什么?”周锡松开她的手腕,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

“所以赵和漾你得活着,让我好好折磨,等朕玩腻了,自会给你个了断。”

赵和漾看着眼前的人,明明相识十多年,此刻却好似不认识他一般。

十年淬炼出的不是君子如玉,是地狱业火里锻出的修罗。

箍住她,便是箍住他唯一活着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