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肉四溅,汁水横流。
直到那个苹果变成一滩烂泥,我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瘫坐在地上。
我报警了。
警察来了,取走了纸箱和苹果的残骸。
他们问我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我把在云南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他们听完,只是用一种「你在讲故事吗」的眼神看着我,做了个笔录就走了。
临走前,一个年轻警察拍了拍我的肩膀。
「先生,别想太多了,可能就是个恶作剧。现在的人信息泄露很严重的,地址被知道了也不奇怪。」
恶作剧?
谁会费这么大劲,从云南寄一个削好的苹果来恶作剧?
他们不信我。
没有人信我。
我成了一个笑话。
从那天起,我的生活彻底被打乱了。
我不敢一个人在家,尤其是在晚上。
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让我惊恐万分。
关门声,水管声,邻居的脚步声……在我听来,都变成了来自地狱的召唤。
我不敢再接任何陌生电话和快递。
工作也停滞了,我没法出门,没法拍照,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我变得越来越憔气,越来越神经质。
朋友来看我,都说我像变了个人。
他们劝我出去走走,散散心。
可我哪里敢去?
我觉得自己被监视着。
那个脸色苍白的前台,那双猩红的眼睛,好像无时无刻不在暗处盯着我。
我快要疯了。
我必须做点什么。
我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
我决定,要回去。
回到那个古镇,回到云深客栈。
我要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摔死的女人,那个诡异的前台,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我要找到答案。
否则,我这辈子都别想安宁。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的决定。
我买了一张去昆明的机票,带上最简单的行李和相机,再次踏上了那片让我噩梦缠身的土地。
这一次,我没有直接去那个古镇。
我先在昆明市里找了个酒店住下。
我严格遵守了赵导游说的所有规矩。
敲门,开灯,冲马桶。
我甚至花高价,选了一间朝南的,既不是头房也不是尾房的房间。
那一晚,我睡得很好。
第二天,我去了当地的图书馆和档案馆。
我想查阅关于那个古镇的地方志和旧报纸。
如果真的出过人命,应该会有记录。
我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翻阅了大量发黄的资料。
终于,在一份十年前的旧报纸的角落里,我找到了。
一则不起眼的社会新闻。
「古镇客栈发生意外,一女游客坠楼身亡。」
报道很简单,说是一个姓柳的女游客,在客栈三楼楼梯口不慎失足,滚下楼梯,当场死亡。警方鉴定为意外。
报道里提到了客栈的名字。
不叫「云深客栈」。
叫「同福客栈」。
而客栈的老板,姓钱。
我记下了这两个名字。
我拿着这两个名字,去拜访了报社的一位老记者。
他已经退休了,但对当年的事还记忆犹新。
「同福客栈?我记得。那案子当时挺蹊跷的。」
老记者呷了口茶,眯着眼睛回忆。
「死的那个女游客,叫柳茵,是个画家,来采风的。长得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