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虚掩的门缝，她清晰地听到FT战队那个精干的经理的声音：“……小古，我知道年轻人谈恋爱正常，但你现在是FT重点培养对象，未来的摇钱树！你这恋爱对象……”经理的声音压低了些，“尤其还是那种连游戏都不懂的书呆子，太影响你商业价值和人设了。懂吗？”
空气凝固了几秒。柳清颜屏住呼吸，指甲不自觉掐进掌心。她听到了少年熟悉的嗓音，带着一丝她从未听过的迟疑和挣扎：“……经理，我明白，我会……处理好的。”
处理？像处理一个任务一样？柳清颜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她没有再听下去，转身就走，脚步踉跄仓促。
“清颜！”古幽追出来的时候，只来得及在路灯昏暗的光线下，堪堪抓住她纤细的手腕，一触即离。
“等等！”他声音带着喘，“你听我说！”古幽的眼神慌乱又急切，脸上因为奔跑泛起红晕，“给我三个月！只要三个月！等我站上KPL总决赛的舞台，打出名气站稳脚跟，我立刻就……立刻就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我发誓！再等等我，好不好？”
柳清颜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路灯的光晕笼罩着她，在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她看着他焦急的脸，看着他眼中恳切的承诺，然后，轻轻地、无比安静地笑了。那笑容单薄得像秋夜的雾。
“好。”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不像是自己的，轻轻地吐出一个字。
可裂痕一旦产生，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扯的疼痛。
回到学校不久，校内论坛一个匿名的热帖如病毒般蔓延开来：《八一八那个文学系的学霸系花，是如何被电竞大神当备胎的》。帖子图文并茂，内容极具诱导性和侮辱性。核心配图，是一张明显偷拍的、高糊却极具氛围感的照片：柳清颜独自坐在图书馆寂静无人的角落，守着一盏小小的台灯等待熄灯的剪影。昏黄灯光下，她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而孤寂。
底下的评论不堪入目：
“高岭之花？还不是舔狗？”
“啧啧，据说大神早就不理她了。”
“书呆子妄想攀高枝呗，电竞圈水那么深……”
手机猝然在掌心震动，发帖者的ID是个刺眼的乱码。柳清颜闭上眼，任由冰冷的窒息感蔓延全身。她想联系古幽，想得到一个解释，一个哪怕只是安慰的声音。
消息发送失败！
提示一遍遍刷新她的绝望。古幽的电话一直关机，后来她才辗转得知，签约后的第二天，FT战队为了“保障训练效果”，直接没收了所有新人的私人通讯设备，强制断联三周。
孤立无援的重压下，本就体质偏弱的柳清颜病倒了。高烧像个顽固的恶魔盘踞在她体内，体温一路飙升到39.2℃。宿舍空无一人，闺蜜刚好回家。她烧得浑身骨头缝都在疼，眼前阵阵发黑，只能强撑着意识，自己挣扎着打车去了医院。
急诊大厅灯火通明却冰冷刺骨。她蜷缩在硬邦邦的座椅上等吊瓶。冰冷的液体一点点注入血管，带来一阵阵寒颤。意识昏沉间，她无意识地解锁了手机屏幕，试图用光亮驱散一点寒意。微博热搜榜单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跳进了她的视线：
#爆：劲爆！FT战队新晋天才AD古幽与知名美女解说晚星深夜同回酒店！举止亲密！疑恋情曝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