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个噩梦,”我扯出个笑,接过毛巾浸在热水里,“没啥事。”
热气蒸腾,模糊了彼此的表情。
我知道这个借口蹩脚,但此刻只能如此。
沈丹沉默地看了我一会儿,最终只是轻声说:“早饭做好了,在灶上温着。”
她转身出去时,背影单薄得让人心疼。
我几乎要冲口问出那条裙子的事,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吃过早饭,沈丹照常要去村小学帮工。
我站在院门口,看着她挎着布包的身影消失在村路尽头。
是时候做点什么了。
我没有像往常一样下地,而是绕道去了村西头。
老中医徐伯正在院子里晒药草,满院都是苦涩的清香。
“徐伯,忙着呢?”我靠在篱笆旁,状似随意地搭话。
老爷子推推老花镜,眯眼认出是我:“是陆川啊,身子好些没?”
“好多了,多亏您老的方子。”我顿了顿,“说起来,我喝那药也有三年了,都是些啥好东西啊?”
徐伯手里的动作慢了下来:“都是些益气补血的寻常药材,沈家闺女心疼你,年年都来我这配最好的。”
“就没点特别的?”我故作轻松地问,“比如……帮人安神睡觉的?我这两天总睡不踏实。”
老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低头整理药材:“药哪能乱吃。睡不好多是心事重,少想些有的没的。”
这避而不答的态度,让我心里的疑云又厚了一层。
离开徐伯家,我鬼使神差地绕到了小学附近。
土墙围着的校舍里传来孩童的读书声,沈丹正在院子里晾晒刚洗好的桌布。
阳光洒在她身上,她抬手擦汗时,侧脸柔和美好。
这样的沈丹,怎么会......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靠近了她。
是村里的会计赵明,穿着不合时宜的的确良衬衫,头发抹得油亮。
我下意识躲到树后,看见赵明笑着递过一包东西,沈丹犹豫了一下,接了过去。
两人说了几句话,沈丹始终低着头。
赵明突然伸手,似乎想碰她的肩膀——
我的拳头猛地攥紧。
但沈丹迅速后退了一步,避开了接触。
她说了句什么,赵明讪讪地收回手,转身走了。
沈丹站在原地,久久望着那包东西,最终叹了口气,把它塞进了口袋。
整个下午,我都心神不宁。
赵明、经常来收粮的王老板、甚至村里那个死了老婆的木匠......每个和沈丹有过接触的男人,都在我脑子里过了一遍。
谁都有可能,谁都不像。
黄昏时分,沈丹回来了。她看起来比早上更疲惫,眼底有藏不住的忧虑。
吃饭时,她几次看向我,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终于问出口。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有点累。明天……明天我得去趟镇上,小学缺些文具。”
我的心猛地一沉。
镇上。
4
这一夜,沈丹翻来覆去,几乎没怎么合眼。
天还没亮透,我就感觉到她轻手轻脚地爬了起来。
窸窸窣窣的穿衣声,极力放轻的脚步声,还有那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我闭着眼,呼吸保持平稳,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
她果然有事瞒着我。
灶房传来轻微的响动,她在准备早饭,却不像往常那样哼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