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巴赫平稳地驶入云栖苑气派的雕花铁门。这座位于半山、俯瞰全城的婚宅,此刻在微熹的晨光中显得格外宁静奢华,巨大的落地窗映着灰白的天色,像一座精心打造的冰冷坟墓。
我推开车门,皮鞋踩在湿润的鹅卵石小径上,发出轻微的声响。管家林伯早已恭敬地候在门口,他脸上带着惯有的谦卑笑容,眼神却飞快地扫过我的脸,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冰冷气息。
“先生,您回来了。太太她……昨晚回来得晚,可能还没起。”林伯的声音带着谨慎。
我径直走进去,没有回应。玄关处,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不属于这里的、属于靳烬身上的廉价烟草味。我的目光落在玄关柜上,黎念常用的那个爱马仕手袋随意地扔在那里。就是那个包,昨天清晰地记录了她的背叛。
客厅里空无一人。巨大的空间空旷得有些瘆人。我脱下沾了寒气的外套,丢在沙发上,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烈性的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滑入喉咙,带来一阵灼烧感,却压不住心底那片冰冷的荒原。
楼上传来了脚步声。很轻,带着一丝迟疑。黎念穿着丝质的睡袍出现在旋转楼梯的顶端。她的头发有些凌乱,脸色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一种……惊魂未定的惶恐。看到我站在客厅里,她明显愣了一下,扶着楼梯扶手的手指瞬间收紧。
“凛?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有一丝极力掩饰的紧张。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客厅,似乎在确认什么。
我端着酒杯,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身上。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只有一种审视死物般的冰冷。这目光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昨晚雨大,”我开口,声音不高不低,听不出情绪,“担心你,去了画廊。没找到人。”
黎念的脸色“唰”地一下更白了,血色尽褪。她扶着楼梯的手微微发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那笑容僵硬得像糊在脸上的劣质面具:“啊……是、是吗?我……我后来看雨实在太大,就……就在附近找了家酒店住下了,手机没电了,忘了跟你说一声……”她的解释语无伦次,眼神闪烁,根本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酒店?”我轻轻晃了晃杯中的酒液,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哪家酒店?需要我让司机去取你落下的东西吗?”我的语气甚至称得上温和,却让黎念脸上的血色彻底消失殆尽。
她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恐惧,赤裸裸的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爬满了她的脸。
就在这时,她放在睡袍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尖锐的铃声在死寂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黎念像是被这铃声烫到一样,猛地一抖。她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当看到屏幕上跳跃的“阿烬”两个字时,她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最后一点强装的镇定也彻底崩溃,只剩下全然的惊恐。她像是握着烧红的烙铁,手指颤抖着,下意识地就想按掉。
“接。”我命令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像冰冷的铁链瞬间锁住了她的动作。
黎念的手指僵在半空,手机铃声像催命符一样响个不停。她抬头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哀求、恐惧和绝望,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