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指了指地板中间那条并不存在的线,“这地儿,以后一人一半。你的东西别过界,我的也肯定不过去。井水不犯河水,怎么样?”
他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秒,然后又垂下眼去看他的法典(我猜的),只从鼻子里极轻地哼出一个音节:“嗯。”
算是答应了。态度极其敷衍。
我撇撇嘴,也算达成了阶段性成果。把自己摔进椅子里,掏出手机准备打两局游戏放松一下被冰冻的心灵。
刚开了局,还没进入状态,对面突然传来窗户被更大幅度推开的声音,深秋的凉风呼呼地灌进来,直接吹了我一个透心凉。
我猛地一哆嗦,差点把手机扔了。
“我靠!”我没忍住,扭头瞪他,“沈清屿,你不冷啊?开这么大窗?”
他头也没回,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但还是那股子凉薄味儿:“热。闷。”
热?!我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加绒卫衣,一时无语凝噎。这人是什么火炉体质?
“大哥,这都秋天了!你考虑一下怕冷人士的感受行不行?”我试图争取自己的权益。
他终于转过身,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目光在我毛茸茸的卫衣上停留片刻,语气带着点难以理解的嘲讽:“体虚就多锻炼。”
“……”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谁体虚?!老子百米冲刺能甩你八条街好吗!
但跟他吵显得我特别幼稚。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决定采取物理防御。我翻出件厚外套把自己裹紧,又把椅子往离窗户远点的角落挪了挪。
MD,这日子没法过了。
之后我们俩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他看他的书,我打我的游戏(带着耳机),除了我偶尔被风吹得吸鼻子和键盘鼠标声,再无交流。
直到他起身去洗手间。
他一起身,带起一阵微风,我好像又闻到那股很淡的薄荷糖味,清清凉凉的,跟他的人一样。
他走过我这边,我立刻警惕地看过去,生怕他“越界”。他倒是守规矩,离我这边远远的。
但等他回来时,情况有点不对劲。他好像刚洗了把脸,额前的发丝有点湿,脸色也比刚才白了一点,甚至……我好像看到他极轻微地蹙了下眉,手指无意识地按了一下小腹。
他很快回到自己的地盘坐下,恢复了那副冰山模样。
可我敏锐的运动员直觉(或许只是八卦)告诉我,这家伙可能有点不舒服?难道是刚才开窗吹的?报应来得这么快?
哼,关我屁事。他最好安静点,别给我找麻烦。
我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游戏,但不知道为什么,对面那细微的、几乎听不见的深呼吸声,总是若有若无地飘进我耳朵里。
这该死的、冰冷的、划清界限的宿舍生活。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沈清屿维持着一种冰冷的“和平”。我们严格遵守着那条无形的“三八线”,除了必要的交流——比如“关下灯”、“你动静小点”——之外,几乎零沟通。
他依旧怕热,窗户常开,穿着单薄;我依旧怕冷,裹得像个球,在心里默默祈祷宿舍楼的水管工人能创造奇迹。
转机发生在一个周五的深夜。
白天下了一整天的秋雨,晚上温度骤降,狂风刮得窗户哐哐作响。我缩在被子里,把自己裹成了一只蚕蛹,可冷空气还是无孔不入。偏偏这个时候,宿舍那台老旧的空调,发出一声悲鸣,彻底罢了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