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可真有水平。既把自己放在了弱小、卑微、缺乏安全感的位置,又暗示我因为考上大学就骄横跋扈,瞧不起她这个寄人篱下的表妹。
不愧是顶级“茶艺大师”,几句话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顺便给我泼了一盆脏水。
上一世,周启明就是被她这副模样骗了。他觉得我小肚鸡肠,容不下一个可怜的表妹,对我失望透顶。
我不能重蹈覆辙。
我迎着周启明的目光,没有闪躲,也没有急着辩解。我只是缓缓地举起我的手,将那道新旧交错的伤疤展现在他面前。
“周启明,你认识我这么多年,你觉得我是会无缘无故对人动手的人吗?”
我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周启明。他们预想过我会撒泼、会辩解、会哭闹,但没想过我会如此冷静地反问。
周启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的视线从我的脸,落到我手背的伤疤上。那块旧疤,他认得。小时候,我们三个人一起玩,白薇不小心撞翻了炉子上的开水壶,是我扑过去推开了她,自己的手背却被烫得面目全非。
从那以后,这块丑陋的疤就成了我的“记忆烙印”,也成了白薇用来彰显我“善良”的工具。每次她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就会摸着这块疤,说:“兰兰姐对我最好了。”
真是讽刺。
“姐姐,你提这个做什么?”白薇心里一咯噔,连忙开口打断,“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不怪你的。”
她这话,更是茶香四溢。什么叫“不怪我”?好像今天是我在无理取闹,翻旧账欺负她。
“闭嘴。”我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白薇被我眼里的寒意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我再次看向周启明,继续说道:“这块旧疤,是为了救她留下的。今天这道新伤,也是拜她所赐。我陈兰,可以为了救她奋不顾身,也可以在她企图毁掉我人生的时候,让她付出代价。我的人,向来爱憎分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我顿了顿,拿起桌上那张被白薇的眼泪和热水浸泡过的通知书,轻轻放在周启明面前。
“这是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我们县城今年就考上三个大学生,我是其中之一。而我的好表妹,趁着我不在家,想用一壶开水毁了它,然后顺理成章地去顶替我的名额。周启明,现在你告诉我,如果有人要抢走你的军功章,毁掉你的前程,你会怎么做?”
我的话,掷地有声。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我爸妈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他们不是傻子,我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们已经信了七八分。只是常年对白薇的心疼和愧疚,让他们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周启明的眼神变了。如果说刚才是审视,现在就是探究。他拿起那张通知书,仔细看了看上面的水渍,又看了看地上水壶的位置,最后,目光落在了哭得瑟瑟发抖的白薇身上。
白薇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强撑着辩解:“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启明哥哥,你要相信我……”
周启明没有说话,他只是弯下腰,用他那双骨节分明、布满薄茧的手,轻轻捏住了白薇的脚踝。
白薇的哭声瞬间卡住,脸“刷”地一下就红了,羞涩地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