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清晨总带着点凉意，林星辰窝在奶奶怀里，假装还没睡醒，耳朵却竖得高高的，捕捉着厨房传来的动静。
“沙沙——”是砂锅摩擦灶台的声音。紧接着，刘艳压低的说话声飘过来，像是在打电话：“妈，您放心，那东西我已经放进去了，量不多，慢慢调理嘛……对，老人家就信这些，说是‘补身子’，肯定天天喝……”
星辰的睫毛颤了颤。前世这个时候，刘艳确实天天给爷爷奶奶熬“补汤”，说是什么“祖传秘方”，能治爷爷的老关节炎，还能帮奶奶安神。可没过半年，爷爷的膝盖肿得走不了路，奶奶也总说头晕乏力，去医院查了好几次，都没查出问题。直到后来刘艳卷款跑路，爸爸才在她留下的旧箱子里翻出一张收据——那所谓的“秘方药材”，其实是廉价的泻药提取物，长期少量服用，会慢慢损伤关节和神经。
“奶奶，”星辰突然睁开眼，小手揉着肚子，奶声奶气地撒娇，“星辰饿了，想喝甜甜的米汤。”
奶奶被她软乎乎的样子逗笑，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好，奶奶这就去给你盛。”刚起身，就见刘艳端着个砂锅从厨房出来，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温柔笑意。
“妈，您醒啦？”刘艳把砂锅放在餐桌上，掀开盖子，一股混杂着当归和某种腥气的味道弥漫开来，“我给您和爸熬了补汤，特意托老家亲戚找的方子，说是对关节好，您快趁热尝尝。”
砂锅里的汤呈深褐色，表面浮着一层油花，里面沉着几块看不清形状的药材。爷爷拄着拐杖从房间出来，闻了闻：“嗯，闻着挺香，小艳有心了。”
刘艳立刻拿起勺子，盛了满满一碗递到爷爷面前：“爸，您先喝，这汤得趁热喝才有效。”
星辰的心提了起来。她知道爷爷最疼她，只要她说句话，爷爷说不定会先给她尝一口——但她不能直接说汤有问题，一个三岁孩子说这种话，只会被当成胡言乱语，甚至可能打草惊蛇。
“妈妈，”星辰突然从奶奶怀里滑下来，小跑到餐桌旁，仰着小脸看刘艳，“这汤汤颜色黑黑的，像幼儿园厕所里的……”
话没说完，就被刘艳笑着打断：“小孩子家家别乱说话。这是好东西，喝了身体棒。”她的手在背后悄悄捏了捏，显然是在忍耐。
奶奶嗔怪地拍了拍星辰的屁股：“不许胡说八道。”可她看着那碗深褐色的汤，眉头还是轻轻皱了一下——老人家一辈子节俭，总觉得“好东西”该是清清爽爽的，哪有这么浑浊的。
爷爷已经拿起勺子，准备送到嘴边。星辰急中生智，突然“哎哟”一声，捂着肚子蹲下去，小脸皱成一团：“肚肚疼……星辰要拉臭臭……”
这招百试百灵。奶奶顿时顾不上汤了，慌忙抱起她：“怎么突然肚子疼了？是不是昨晚着凉了？”爷爷也放下勺子，关切地问：“要不要去医院？”
刘艳的脸色有点难看，却还是挤出笑容：“可能是早上风大，吹着了。妈，您先带星辰去厕所，汤我放保温着，等会儿再喝。”
星辰趴在奶奶怀里，偷偷用眼角余光瞥着刘艳——她正趁着大家不注意，飞快地往爷爷那碗汤里又加了点什么，动作隐蔽得像只偷东西的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