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返蓝星的旅程需要三个月。在这段时间里,彭安安的梦境变得更加清晰。她开始注意到之前忽略的细节:少年脖子上挂着一个吊坠,形状与她父亲给她的星形水晶一模一样;麦田远处有一栋白色建筑,像是某种科研站;少年的口型每次都很相似,仿佛重复说着同一句话。

“姐姐——”她又一次从梦中惊醒,这次她几乎能读懂了少年的唇语,“姐姐,别忘了——”

忘了什么?她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而且为什么叫她姐姐?她是独生女,从未有过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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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的景象令人心碎。曾经蔚蓝的星球如今被灰黄的雾霾笼罩,大地干裂,海洋退化成零散的咸水湖。科考队降落在原亚洲东部地区,那里据说是最后一批留守者的聚居地。

彭安安迫不及待地请求前往父亲曾经工作的科研基地。队长看了看环境监测数据,勉强同意给她半天时间。

“辐射水平仍然很高,最多四小时必须返回。”队长严肃地警告,“通讯器随时保持开启,有任何不适立即报告。”

科研基地已经半埋于沙土之中。彭安安穿着防护服,艰难地穿过倒塌的走廊,凭着记忆寻找父亲的办公室。

令她惊讶的是,基地深处竟然还有微弱的能源信号。她跟随信号来到一扇半开着的金属门前,推门而入。

房间里的情景让她屏住了呼吸。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趴在办公桌上,似乎睡着了。桌上堆满了纸质笔记和电子设备,墙面上贴满了星图和计算公式。最让彭安安心跳加速的是,老人手边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是她十七岁时的照片。

“爸爸?”她轻声呼唤,生怕打破这如梦似幻的场景。

老人动了动,缓缓抬起头来。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但彭安安一眼就认出,这就是她思念了七年的父亲。

“安安?”彭海的声音虚弱而沙哑,眼中充满难以置信的光芒,“真的是你吗?还是我又出现幻觉了?”

彭安安冲过去抱住父亲,感受到老人瘦骨嶙峋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是我,爸爸,我回来了。”她哽咽着说,“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其他留守者呢?”

彭海艰难地直起身子,抚摸女儿的脸庞,仿佛确认她是真实存在的。

“大部分人都转移到地下庇护所了。我留下来继续研究...”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我知道时间不多了,必须完成...”

“完成什么?爸爸,你病得很重,必须跟我走。”彭安安焦急地说,发现父亲额头烫得吓人。

彭海摇摇头,指向房间后方的一扇门:“在那里...我最重要的研究...也是为了你...”

彭安安顺着父亲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扇门上标记着“基因库”三个字。她正想追问,彭海的咳嗽变得更加剧烈。

“药...在左边抽屉...”

彭安安急忙找来药物和水,帮助父亲服下。药物似乎起了作用,彭海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但显得更加虚弱。

“听着,安安,我没有多少时间了。”他紧紧抓住女儿的手,“这些年我一直在研究基因保存和克隆技术...蓝星环境崩溃时,我偷偷保存了...”

话未说完,一阵剧烈的震动突然传来,天花板上的灰尘簌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