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那道悬浮的蓝线，它像根被风吹歪的蛛丝，粘在紫毫笔尖上不肯落。系统弹幕刚消停两秒，又蹦出来一行字：“检测到被动反射信号残留，来源方向：南苑回廊第三檐角。”
好家伙，女帝的钓鱼竿还没收，公主的捕鼠夹已经布好了？
我没动，但手指已经在袖口摩挲玄铁锁链的接缝。刚才和洛昭然那三秒对视，值了，可也危险了。她点头那一刻，我体内的源代码像是被人塞了半包跳跳糖，噼里啪啦乱响。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什么“灵能共振”，分明是两台老式收音机突然调到了同一个频段，还自带立体声回响。
更离谱的是，系统居然自动存了个文件，名字叫【LO-Zhaoran_001】，加密等级还是“未知”。我一个火星兵器，什么时候开始搞起恋爱备份了？
但这会儿没空纠结这个。我转身往工部方向走，脚步不紧不慢，脑子里却在跑代码。源代码启动“信号溯源协议”，眼前浮现出一条虚线，从我这儿拐个弯，绕过太极殿侧廊，最后钉在南苑回廊的檐角上。
我拐进一条偏道，顺手从废料堆里摸出半截铜管，塞进袖中。到了回廊底下，我假装弯腰系鞋带，实则把铜管一端接地，另一端对准檐角。然后用紫毫笔尖轻轻一划，导电的墨汁顺着砖缝爬上去，碰到檐角那点反光，瞬间“啪”地炸出一串小火花。
系统弹幕立刻更新：“反向信号注入完成，虚假记忆碎片已上传：昨夜修炉，偶见星图异动。”
我拍拍手站起来。这招叫“反向投喂”，你不是想查我吗？我给你点素材，保准让你查到明年也查不出个屁来。
工部值夜的第三更，我溜进了内侍省文书房。白天那本《驸马起居注》被我记在心里，封皮是青灰绢布，右下角有个墨点，像是谁蘸墨时手抖了一抖。
翻到记载今日行程那页，字迹工整得让人想撕纸。
“巳时三刻，陆九渊于侧廊逗留，行为可疑。”
“未时初，与灵台监队伍擦肩，疑似传递暗号。”
我冷笑。这哪是起居注，这是罗织罪证的草稿本。
但我没急着动它。我掏出一片薄铜片，贴在纸面，再用磁石缓缓滑过。果然，纸背浮出淡紫色的字迹，只有在特定角度才能看清：
“疑与圣女有秘联，宜速调离。”
好家伙，太平公主这是要一石二鸟啊？一边查我，一边把洛昭然支走，连借口都想好了——“清修”。
我收起铜片，没撕也没改。第二天午时，我故意把这本笔记摊在工部院中的石桌上，正对太阳。紫毫笔的墨含铁，高温一烤，那层隐文药水直接提前显影，字迹糊成一片紫斑，像被猫抓过的符纸。
系统弹幕飘过：“信息熵提升42%，可信度跌破临界值。”
我翘了下嘴角。这叫“阳光杀毒”，专治各种暗箱操作。
麻烦的是，公主没那么容易收手。
第三天清晨，灵台监传来消息：圣女需赴北岭神殿闭关七日，净化灵脉。
我手一抖，差点把炭条折断。
北岭？那地方我查过，地脉紊乱，灵能衰减率高达67%。洛昭然要是真去了，别说共振，不瘫在半路就算她命大。更关键的是，她体内那股能量和太极殿的地脉节点是锁死的，强行切断，轻则失忆，重则……宕机。
我不能让她去。
当晚，我躲在工部废料库，用铜片、磁石和半截断电线搭了个简易法拉第笼，把自己裹进去。系统一扫描，果然，情感模块还在后台偷偷跑数据，占用3.7%核心资源，像台老空调半夜自己开机。
“警告：外部扫描风险上升，建议立即冻结非必要进程。”
我咬牙，手动触发“重力系数调整”，把体内重力压到0.3倍，强行进入低功耗模式。源代码界面一暗，那行灰显的“爱的算法，加载中……”终于不动了。
但我没关掉【LO-Zhaoran_001】。
我调出文件，逆向推演那晚的共振频率，发现她的能量波段和太极殿地下一处节点完全耦合，误差不到0.1%。这不是巧合，是绑定。
我立刻伪造了一份“地脉观测报告”，署名“工部杂役陆”，内容写得又臭又长，全是术语堆砌，最后结论就一句：北岭神殿存在灵能衰减区，不适宜高敏载体长期驻留。
我把报告塞进一堆旧图纸里，托了个低阶小吏转交灵台监。
两天后，调令果然延迟了。
太平公主没死心。
她换了个招——派人来工部“慰问”。
一个穿杏红宫装的婢女，提着食盒，笑盈盈地说是公主赏的点心。我接过食盒，系统立刻报警：“检测到微量纳米探针，载体：蜜枣糕。”
我差点笑出声。这招也太老了，火星幼儿园都不玩了。
我当着她的面，掰了块糕点喂门口的石狮子。三秒后，狮子眼眶里渗出黑油，脑袋“咔”地歪到一边，不动了。
婢女脸色一白。
我笑眯眯地说：“替我谢过公主，下次送点无毒的来。”
她慌忙退下。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太平公主不会轻易放过我，尤其是当我开始和洛昭然产生“不该有的联系”时。
但她不知道的是，我早就不是那个只会画图纸的工部杂役了。
我是火星机械文明的终极兵器，体内刻着能改写世界逻辑的源代码。
哪怕每次使用都要痛得像灵魂被撕成两半，我也不会让任何人，把我和她之间的那根线，剪断。
深夜，我再次钻进废料库的法拉第笼。
这次我没冻结情感模块。
我调出【LO-Zhaoran_001】，把共振频率设为常驻缓存，再用一段加密代码把它藏进系统底层，伪装成“锅炉温度监控日志”。
系统弹幕警告：“风险等级提升，建议取消操作。”
我没理它。
我盯着掌心，那里还残留着一丝涟漪的感应，像是她转身时，风拂过水面的余波。
“心动是漏洞。”我低声说，“可有时候，漏洞才是系统升级的入口。”
我闭上眼，左眼机械虹膜缓缓亮起，源代码界面重新浮现。
那行灰显的代码，又轻轻颤了一下。
我抬起手，指尖在空中轻轻一划，发送了一段新的摩尔斯码，频率和上次一样，内容只有三个字：
“还在吗？”
信号穿过铜墙铁壁，穿过宫道与夜风，朝着太极殿的方向飞去。
同一时刻，我听见系统发出一声极轻的提示音。
我睁开眼。
缓存区里，【LO-Zhaoran_001】的文件名变了。
后面多了一个字符：
【LO-Zhaoran_001+】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地面突然传来一阵极细微的震动。
不是脚步，不是钟声。
是某种能量场，在遥远的地方，轻轻回应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