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寒夜归西，恨意难平
腊月二十三，小年，窗外飘着鹅毛大雪，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老旧居民楼的窗户，发出呜呜的声响。李建国躺在冰冷的硬板床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心裂肺的疼痛。他浑浊的眼睛费力地看向床边，三个身材高大的儿子正围在桌旁，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抱怨着今年老板给的年终奖太少。
“爸，你说你这辈子咋就这么没用？人家张叔跟你一起进厂的，现在都住上大别墅了，你倒好，一辈子就守着这破房子，连套大点的婚房都给我们凑不出来。” 大儿子李强不耐烦地把瓜子皮往地上一吐，语气里满是嫌弃。
二儿子李军跟着附和：“就是，我对象妈天天催着买房，你说你当初要是听我妈的，跟人合伙做生意，也不至于现在这样。”
小儿子李明年纪最小，说话却最刻薄：“爸，你这身体也是，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赶在过年的时候，这不是给我们添乱吗？医药费又是一大笔开销。”
李建国听着儿子们的话，心里像被无数根针扎着一样疼。他想辩解，想告诉他们自己这一辈子有多不容易，可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花，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他的目光缓缓移向坐在门口椅子上的女人 —— 他的妻子，王秀兰。
王秀兰穿着一件崭新的羽绒服，手里拿着一个苹果，慢悠悠地削着皮，脸上没有丝毫担忧，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看到李建国看她，她挑了挑眉，语气平淡地说：“建国啊，你也别怨孩子们，他们说的也是实话。你这一辈子，是挺没出息的。”
“没出息……” 李建国在心里默念着这三个字，眼前浮现出自己这一辈子的画面。
他和王秀兰是在村里的媒婆介绍下认识的，第一次见面，王秀兰穿着碎花裙子，梳着两条麻花辫，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一下子就俘获了他的心。那时候，王秀兰家里条件不好，她父母说，只要李建国能拿出五千块彩礼，再帮她家盖三间砖瓦房，就同意他们结婚。
那时候的五千块，对李建国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但为了娶到王秀兰，他咬了咬牙，四处借钱，甚至不惜去工地上干最苦最累的活，一天只睡三个小时。好不容易凑够了彩礼，盖好了房子，他如愿娶到了王秀兰。
结婚后没多久，王秀兰就说自己怀孕了，李建国高兴得像个孩子，对她更是百般呵护，什么活都不让她干。十月怀胎，王秀兰一下子生了三个儿子，李建国又喜又忧，喜的是一下子有了三个儿子，忧的是家里的开销一下子大了起来。
为了养活老婆孩子，李建国更拼命了。他在工厂里加班加点地干活，下班后还去摆地摊，周末更是推着小推车去工地附近卖盒饭。夏天，太阳晒得他皮肤脱皮；冬天，寒风冻得他手脚开裂，但他从不敢有一丝懈怠。
王秀兰却越来越懒，每天除了逛街、打麻将，什么都不干。她还总是抱怨李建国没本事，赚的钱少，不能让她过上好日子。李建国心里虽然委屈，但一想到三个儿子，想到这个家，他就把所有的委屈都咽进了肚子里。
他省吃俭用，把所有的钱都交给王秀兰，自己一件衣服能穿好几年，一双鞋子破了又补，补了又破。可王秀兰却总是买新衣服、新鞋子，还经常给三个儿子买各种名牌玩具和零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