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深夜噪音战
“咚！哐当！吱啦——”
凌晨两点，当我第N次被楼上那堪比午夜凶铃的噪音从睡梦中惊醒时，我感觉自己的神经已经脆弱得像一根游丝。
明天上午九点，我有一个生死攸关的远程竞标会。为了这个项目，我整整熬了一个月。
我抓起手机，点开与1301的对话框，上面还停留在我一小时前发的微信：“王哥王嫂，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声音稍微有点大，能麻烦您那边稍微注意一下吗？”
信息旁那个红色的感叹号，像是在无声地嘲讽我。
我被拉黑了。
胸口一阵翻涌的恶心，是愤怒，也是悲哀。
入住这三年来，1301的噪音就没停过。孩子半夜拍皮球，大人凌晨挪家具，我从最开始的忍耐，到后来的礼貌提醒，换来的却是对方的变本加厉。
物业投诉了无数次，每次都是和稀泥。
但今晚，不行。
我深吸一口气，披上外套，走出了家门。
“咚咚咚。”我敲响了1301的门。
门“홱”地一声被拉开，一个穿着花睡衣的女人，睡眼惺忪地看着我，满脸不耐烦：“干嘛啊？大半夜的，奔丧啊？”
她身后，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也就是她老公，探出头来，嘴里叼着烟，眼神轻蔑地在我身上扫了一圈。
屋里，一个七八岁的男孩还在客厅里疯跑，时不时把一个篮球砸向地面。
我压着火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王嫂，真不好意思，明天我有个很重要的会，您看孩子是不是能早点休息？这声音确实……”
“有完没完了你？”王嫂尖利的嗓门瞬间刺穿了楼道，“我们自己家，爱怎么着怎么着！你一个外地来打工的，管得着吗？嫌吵你买别墅去啊！穷讲究什么？”
她老公也走了出来，用壮硕的身躯堵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嘴角挂着一丝恶劣的笑：“我说妹子，你是不是一个人住久了，神经衰弱啊？要不哥给你介绍个男朋友，治治你的毛病？”
周围几户邻居的门开了条缝，又迅速关上了。
那一瞬间，所有的血都涌上了我的头顶。
这已经不是噪音的问题了，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他们笃定我年轻，单身，孤身一人在这座城市，所以可以肆无忌惮地欺凌我。
我看着他们那副有恃无恐的嘴脸，气得浑身发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滚！”王嫂见我没反应，直接“砰”的一声，把门甩上了。
巨大的关门声在楼道里回响，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
我站在那扇紧闭的门前，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小丑。
回到家，我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窗外的城市霓虹闪烁，没有一盏灯是为我而亮。委屈和愤怒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凭什么？
就凭我是一个人吗？
我抹掉眼泪，踉跄地站起来，走到书柜前。
在最顶层，有一个我几乎快要遗忘的文件夹。我踩着凳子把它拿下来，吹开上面的灰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