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深藏不露，心思缜密的陌生人。
我心中有千万头草泥马在奔腾，咆哮着想质问他，想冲他发火。
但陆景川的余光，像一把悬在我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我必须维持着最后那点可笑的体面。
我不能在这里崩溃，不能让他看我的笑话。
绝对不能。
陆景川似乎察觉到了我们这边的动静，他那冷漠的眼神不经意地扫了过来。
仅仅一瞬，就让我浑身汗毛倒竖。
那眼神里，没有惊讶，没有好奇，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湖水。
仿佛他早就知道我会出现在这里，早就预料到了这场荒谬的会面。
他很快收回目光，与一位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士并肩走进了旁边的会议室，厚重的门隔绝了他的身影，也隔绝了我几乎要失控的情绪。
“林小姐，到您的面试时间了。”
面试官的助理，一个看起来很干练的年轻女孩，走到我面前，公式化地提醒我。
我像个提线木偶一样站起来，双腿有些发软。
走？还是不走？
留在这里，面对前夫是总裁、男友是股东的修罗场？
还是转身就走，像个落荒而逃的懦夫？
陈哲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他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我的手，眼神里带着安抚和一丝恳求。
“去吧，相信你。你的能力，没有人可以否认。”
他的声音很温柔，可我听在耳朵里，却觉得无比讽刺。
是啊，我的能力。
在一个是我前夫，一个是我现男友的公司里，我的能力算个屁？
我深吸一口气，胸腔里充满了苦涩和不甘。
我挺直了背脊，用尽全身力气，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好。”
我不能逃。
我林晚，就算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我跟着助理，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一步一步，走向那个地狱般的面试室。
推开门的一瞬间，我的心脏骤然停跳。
长长的会议桌后，坐着三位面试官。
而坐在最中间C位的，赫然就是刚刚走进会议室的陆景川！
他换下了西装外套，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袖口一丝不苟地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和一块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
他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姿态慵懒而又充满了压迫感，目光如同X光射线，一寸一寸地，在我身上来回扫射。
那是一种审视，一种评估，一种……带着轻蔑的玩味。
我的手心瞬间沁满了冷汗。
主面试官……竟然是他？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到他们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将简历递了过去。
整个面试过程，简直是一场酷刑。
陆景川全程面无表情，但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我的过去，挑衅我的底线。
“林小姐，你的简历上说，你在上一家公司做到了资深文案，为什么会突然离职？”
他开口了，声音低沉磁性，却带着一丝不易察察的冰冷。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为什么离职？
因为那家公司在我和他离婚的城市，我看到那里的每一条街道，都会想起我们曾经的荒唐。
因为我受不了每天活在过去的阴影里，像个溺水的人，无法呼吸。
这些话，我当然不能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