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我用腐烂的手指拨弄着地上的股骨，让它与旁边的钢管呈四十五度角——之前的角度太陡，破坏了整个“构图”的平衡。风卷着沙尘吹过，糊在我半边腐烂的脸颊上，我却毫不在意，眼里只有脚下这片被血与锈色浸染的广场。
脚下是三十具丧尸的尸骸，二十根扭曲的钢筋，还有一辆翻倒的公交车残骸。我要把它们组合成“沉默的呐喊”——让丧尸的头骨朝着天空张开嘴，钢筋从它们的胸腔穿出，公交车的铁皮剪成羽翼的形状，覆盖在最顶端。
普通丧尸只会嘶吼着啃食血肉，真是低俗。只有“排列”与“组合”才能让这些腐朽的东西重获意义，这才是末日里唯一的美学。
“咔嗒。”
我调整好最后一根钢筋的角度，后退两步打量。嗯，对称感够了，张力也有了——就是颜色太单调，只有灰和暗红。我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废弃加油站，那里有几个生锈的油桶，或许能调出更有层次的色调。
刚走两步，耳边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不是丧尸的蹒跚，是人类的皮鞋踩在碎玻璃上的清脆声响。我立刻停下动作，像尊雕塑般僵在原地，浑浊的眼睛看向声音来源。
三个穿着迷彩服的人躲在破楼后面，举着望远镜，嘴里还在嘀咕。为首的男人戴着贝雷帽，脸色发白：“上帝……这是什么鬼东西？谁会用尸骸堆这种玩意儿？”
“队长，看起来像丧尸干的，但没见过这么诡异的丧尸……”旁边的年轻人声音发颤，“要不要开枪？”
贝雷帽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先别轻举妄动，我们是侦察队，先把情况报回去。这东西太邪门，得让总部派支援。”
我在心里冷笑。人类总是这样，对自己不懂的东西要么恐惧，要么想毁掉。不过没关系，他们很快就会成为我作品的一部分——正好能补上颜色的空缺。
我慢慢转过身，朝着他们的方向“走”去。步伐依旧僵硬，但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阴影里，避开了地上的碎玻璃。贝雷帽他们还在低头记录，完全没注意到死亡正在靠近。
“队长，你看这尸骸的排列，好像有规律……”年轻人突然指着我的“作品”说。
贝雷帽刚要抬头，我已经到了他们身后。最左边的年轻人先反应过来，尖叫着举起枪：“丧……丧尸！”
“砰！”
子弹擦着我的肩膀飞过，打在墙上溅起碎石。我没躲，伸手抓住他的枪管，轻轻一拧——钢管像面条一样弯了。年轻人吓得瘫在地上，我弯腰，用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按照我设想的“姿势”，把他的身体拧成了一个扭曲的弧度。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清脆悦耳，像在为我的创作伴奏。贝雷帽和剩下的人吓得转身就跑，我没追——他们会回来的，带着更多人，带着更精良的装备。到时候，我就能完成更宏大的作品了。
我把年轻人的尸体拖回广场，放在“沉默的呐喊”最中间的位置。他的迷彩服是绿色的，正好能中和单调的灰红色。我调整好他的手指姿势，让他的手紧紧攥着那根弯掉的枪管，像是在“反抗”又像是在“献祭”。
“完美。”
我沙哑地吐出两个字，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风再次吹过，丧尸的头骨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在为这末日美学欢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