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看不见的按钮
夜色笼罩下的城市，总是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冷寂。
林霁站在写字楼前，抬头望了一眼——这栋名为“华晟国际”的大楼并不算高，只有十三层，但外立面是那种反射灯光的镜面玻璃，夜里看去，好像一块巨大的黑色屏幕，将四周的霓虹都吞噬进去。
她刚入职第三天，加班到快十一点才从公司出来。办公室的灯一盏接一盏熄灭，整层楼只剩下她的脚步声。走到电梯间时，长长的走廊里亮着白炽灯，光线冷白，刺得眼睛微微发酸。
电梯“叮”的一声到来，门缓缓打开。
林霁走进去，下意识去按“1”。可是指尖刚碰到按钮时，她愣住了。
电梯面板的最底下一排，原本应该是“B1、1、2”的地方，最右侧却有一个 模糊的方格。那一格的按钮几乎被磨平，看不见字迹，隐隐像是曾经写过“14”，却被刻意抹去。
她的指尖悬在半空，不自觉收了回来。
——奇怪，这栋楼不是只有十三层吗？
林霁盯着那块空白，心里升起一种不安的感觉。她皱眉，自嘲地摇了摇头，按下“1”。
电梯缓缓下行。楼层数字一格一格跳动：12，11，10……直到“1”亮起，电梯稳稳停下。
她出了电梯，甩了甩肩膀，告诉自己是加班太晚出现了幻觉。可那一格模糊的按钮，却像钉子一样钉在她脑子里，怎么也挥不掉。
第二天，白天的写字楼依旧人声鼎沸，什么怪异都显得不真实。林霁忙了一整天，几乎忘了昨晚的事。
直到晚上十点半，她再次独自走进电梯。
“叮。”
电梯门关上，开始下行。可这一次，数字没有停在“1”，而是缓缓跳到——“14”。
林霁瞳孔骤缩。
下一秒，电梯门缓缓打开，门外是一条漆黑的走廊。没有灯，只有尽头似乎有一点微弱的冷光闪烁。
她呼吸急促，手指拼命去按“关门”。电梯门合拢的那一刻，她余光瞥见电梯的镜子——
镜子里，除了自己，还有一个模糊的背影。
林霁猛地后退，背脊紧贴在电梯冷冰冰的金属壁上。心跳仿佛要冲破胸腔。
电梯终于回到一层，她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跑出去。那一晚，她失眠到天亮。
第三天，她盯着电梯面板看了很久。
白天的时候，那一格按钮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光滑得像是从未存在过数字。可一到夜晚，它就会变得清晰，甚至在某个角度能看到一个模糊的“14”。
林霁决定问问别人。
“王卓，你注意过电梯吗？”她在茶水间遇到同事，随口提了一句。
“电梯？怎么了？”王卓手里拿着速溶咖啡，困意满满。
“就是……最下面一排，好像有个多余的按钮。”
王卓愣了一下，笑道：“你也看见了啊。我还以为我眼花。确实有个模糊的格子，不过没啥用吧？大楼设计的时候多做了一个，后来没启用呗。”
“可是——”林霁欲言又止。
“行了，别多想。加班太多容易胡思乱想。”王卓耸耸肩，转身回到工位。
林霁没有再说下去。可她心里清楚，那不是幻觉。
第四天晚上，办公室的人都走光了。灯光忽明忽暗，发出“滋滋”的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