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懂我爸了——爱面子如命,虚荣好赌的典型。
没亲自出面,而是收买了我爸牌桌上几个所谓“老友”。
我出院后,那几人天天来电,热情邀他打牌散心。
我劝过,但他觉得我让他丢脸,根本不听,摔门而去。
那晚,他彻夜未归。
次日清晨,刺鼻油漆味将全家惊醒。
防盗门被泼满鲜红油漆,如凝固的血,中间黑字写着“欠债还钱”,锁眼里满是502胶水。
我妈瘫倒在地,手机随即响起,是陌生号码。
她颤抖按下免提,听筒传来粗暴男声:
“五十万,三天内还清!否则等着给你家老头子收手指吧!”
我爸面如死灰,靠墙滑坐,不停念叨:“我没有…我是被骗了…”
我妈疯狂扑过去捶打他:“你这废物!毁了这个家!”
家里彻底崩溃,哭骂声、物品碎裂声交织,震得我耳膜生疼。
我爸输红了眼,被那几个“老友”设局,签下了五十万欠条。
一场精心设计的杀猪盘,目标就是逼我们走投无路。
我妈抱住我的腿,满脸泪水:“卖房子!晚晚,只能卖房子了!不然全家都完了!求你了!”
她嘶吼着,仿佛我才是罪魁祸首。
就在此时,门铃响了。
像是算准了我们最绝望的时刻,“救世主”登门了。
我妈透过猫眼,如抓救命稻草般冲去开门。
门外站着陆淮和青檀。
陆淮装出痛心模样,径直走到我爸面前:“叔叔,阿姨,别急。这事我听说了。晚晚跟我好了十年,我不能见死不救。”
青檀紧随其后,扶起我妈,声音甜得发腻:“是啊阿姨,我们不能眼看你们被逼到这步。”
她停顿片刻,目光扫过狼藉客厅,最后落在我身上,带着假意怜悯:
“这套婚房,我们来接手最合适。按市价七折买下,钱直接给你们还债。”
“这样,既解你们燃眉之急,也了我和阿淮一桩心愿,毕竟…这本来就是给我们结婚用的。”
他们话说得滴水不漏。
我爸妈浑浊眼中立刻燃起希望,完全忘了眼前这两人才是将我们推入深渊的元凶。
我看着他们扭曲伪善的嘴脸,胃里翻涌。
我被爸妈按在饭桌前,那份房产买卖合同摊在我面前。
门外,追债人砸门声越来越响。
我妈的哭声和爸压抑的哀求交织。
“晚晚,签吧!快签啊!”
“难道你真要看着我去死吗?”
陆淮站在我身后,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喷在颈后。
他嘴角掩不住得意,压低声音道:
“晚晚,签了吧,我们之间,没必要闹成这样。”
“你斗不过我的。”
青檀站在对面,眼中是赤裸的胜利者怜悯。她假惺惺地递上笔:
“晚晚,别犟了,为了叔叔阿姨,签了吧。”
我的手剧烈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滔天恨意无处宣泄,只能从指尖传递出来。
4
我拿起那支笔,廉价塑料在颤抖的手里重如千斤。
笔尖悬在纸面上方,一厘米的距离,便是地狱。
身后陆淮屏住呼吸,很是得意。
世界凝固在极致屈辱里,等着我签下这份卖身契。
手机屏幕突兀地亮了。
“嗡——”
张瑶发来的信息,在混乱中成了唯一异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