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还给我!」
我脑子嗡的一声,弯腰抄起高跟鞋,尖细的鞋跟对准她的后脑勺,狠狠砸了下去。
那是父亲的唯一一张穿着军装的遗照啊。
「啊!」江翠双手抱头,杀猪般嚎叫起来。
被烧了一角的照片飘落在地上。
我扑过去,抖着手把失而复得的宝贝,死死按回心口。
我哆嗦着掏出手机,110刚拨通。
「想报警?」 江翠捂着后脑勺,疯子似的扑来,手机被狠狠摔碎!
「在咱们村!我们就是王法!」
她抓起燃烧的喜烛,蜡油滴答,狞笑着朝我脸捅来!
「老娘烧烂你这张勾引人的骚脸!」
胃里翻江倒海,接亲时那杯「饮料」的药劲上涌,我浑身发软。
我死死抓住她手腕,指甲抠进她肥肉,朝唯一可能救我的人嘶喊:
「江枫!江枫!你他妈是死人吗?」
江枫呢?缩在人群里,脸涨成猪肝,屁都不放一个!
他在老家居然是这么个德行,我真恨自己瞎了眼,看上这么个软骨头。
「滚开!」 我拼着最后力气把她拽倒!烛火呼啦燎着我鬓角头发,焦臭味刺鼻!我狼狈地在地上打滚,才压灭火苗。
江翠爬起来,唾沫星子混着血喷我一脸:
『没爹妈教的野种!等你被人玩烂了,看你还怎么傲!」
满场宾客,嗑瓜子,拍视频,哄笑。没一个人伸手。
全他妈是帮凶!
我撑着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向江枫,嘴里全是血,
「是我识人不清,是我有眼无珠。」
「江枫… 离婚!现在!立刻!」
江枫却还来拉我手,「老婆… 别闹…」
「啪!」 我用尽全身力气甩了他一耳光!
「谁他妈是你老婆!看着你全家作践我?你算个男人?」
「小贱人敢打我儿子!」 李桂花这疯婆子又嚎叫着冲来!指甲直奔我眼睛!
我反抗,抓她头发。可药力加上脱力,我哪是这泼妇的对手?
又来了两个老虔婆一左一右拧住我胳膊,像押死刑犯!
李桂花左右开弓,巴掌扇得我脸颊麻木肿胀,眼前发黑。
「妈!别打了!你怀着孩子呢!」 半晌后,江枫那蚊子哼终于响起。
江翠拽着他:「打得好!当着我们的面就敢欺负你,说不定背后怎么作践你呢!走,姐带你出去,别脏了眼!」 硬是把这江枫拖走了。
江老栓还吆喝:「媳妇儿歇歇!你这肚子金贵着,等进门再慢慢调教!」
...
按住我的一个老虔婆开始掐我,「哎呦!快看这贱货胳膊!有纹身!老江家不能娶个窑姐儿啊!」
「扒了她!看看下头还有没有骚狐狸印子!」
连个老虔婆又开始当着所有人的面扒我衣服。
是的,我有纹身。
我左臂纹的是父亲国旗盖身,魂归故里的日期。
右臂纹的是母亲在医院临终时的心电图。
我爸从不提他当的什么兵,去哪里执行任务。
只是在我十岁那年,一群穿军装的叔叔来了。送回了他的骨灰。
他们说,我爸是大英雄——对敌作战任务中,挨了二十三刀,断了五根肋骨。
死时,还死死抱着敌人,没放跑一个。
我妈为我拼命活着。
可病魔还是带走了她。
我妈太苦了。
这下,能和爸团聚了。
我妈闭眼前,抓着我的手,说别怕——爸的三十六个战友,以后就是我的军爸爸。
军爸爸们很忙。
我懂。
他们守着山河,我们才有太平日子。
每年,总有几个军爸爸来看我。
这次补办婚礼,我没说。
怕麻烦他们。
爸爸妈妈的脸。
三十六张军爸爸的脸。
在脑子里炸开!
「滚开——!」
我像疯兽一样,全身的力气轰然爆发!
狠狠推开撕扯我衣服的脏手!
三叔公慢条斯理的踱步过来,「好好的一个婚礼,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我刚想让他主持公道,拐杖却戳着我鼻子:
「和长辈大打出手,简直毫无教养!」
他三角眼一眯,判官似的:
「念在你年纪小,不懂事,我做主——给你公婆磕十个响头!再给在场老少,一人磕三个!磕完,江家就不追究你这小辈的任性了。」
三百多个响头?
我呸!
我一口血沫啐他鞋上,「我爸脊梁骨被敌人捅穿都没弯!让我跪你们这群野蛮人?做梦!」
突然,门外传来警笛声,
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微光。
一时间鸦雀无声。
有警察推门而入,
我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抓住警察的裤脚,声泪俱下的哭诉这群人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