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挂了电话。
车子平稳地驶入市中心寸土寸金的顶级公寓区。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星河。
陆珩示意我随意，自己则走向吧台，倒了两杯冰水。
「坐。」他指了指客厅中央宽大的沙发。
我刚坐下不到五分钟，门铃便响了。
一个穿着严谨三件套、戴着金丝眼镜、气质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提着一个黑色公文包走了进来。
他目不斜视，对着陆珩微微躬身：「陆先生，东西都准备好了。」
「嗯。」陆珩示意他把东西放下。
律师立刻从公文包里取出两份装订好的文件，恭敬地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
一份是《离婚协议书》，另一份是……《婚前财产协议》。
我的目光在「婚前财产协议」几个字上停留了一瞬，指尖微微蜷缩。
「闻小姐，」
陆珩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冷硬。
「这是离婚协议，你看一下。条款很清晰，顾烨净身出户，你带走属于闻家的所有嫁妆以及这三年婚姻存续期间产生的所有增值部分。签字生效后，闻顾两家所有商业关联即刻剥离。」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那份婚前协议上，语气没什么起伏。
「至于这份……签不签，随你。」
他拿起那份离婚协议，随意地翻动着，像是在确认条款。
「签了它，你和顾烨再无瓜葛。以后，你是闻晚，只是闻晚。」
他抬眼，目光锐利如刀，直刺向我。
「还是说，闻小姐刚才的‘昨晚’，只是……一时兴起的戏言？」
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看着茶几上那两份文件，一份是斩断过去的刀，一份是通向未知深渊的绳索。
陆珩的话像冰冷的解剖刀，精准地剖开了我那点隐秘的、利用他报复顾烨的私心。
是啊，昨晚是报复，刚才在派对上的宣告是报复，可接下来呢？
陆珩这种人，岂是那么好利用的？
他丢出这份婚前协议，就是赤裸裸的警告和试探。
要么，真刀真枪地陪他玩下去，承担后果。
要么，现在就认怂，承认自己玩脱了。
心在胸腔里狂跳。
签了离婚协议，从此摆脱顾烨那个渣滓，拿回应得的，这是梦寐以求的结果。
可签了那份婚前协议……就等于把自己绑上了陆珩这艘不知航向、且危机四伏的巨轮。
我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刺入肺腑。
没有看陆珩，目光只死死盯着那份离婚协议。
顾烨那张轻蔑嘲弄的脸，那句「装饰品」、「提不起性趣」，在脑海里反复灼烧。
三年屈辱，换一个彻底的自由身！值了！
至于陆珩……走一步看一步！至少现在，他是唯一能彻底碾碎顾烨幻想的人！
我猛地伸出手，抓过那份离婚协议，甚至没有细看那些足以让顾烨万劫不复的条款，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茶几上没有笔。
我抬眼看向陆珩。
陆珩一直静静地看着我的动作，眼神深邃难辨。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律师。
律师立刻从西装内袋掏出一支昂贵的黑色钢笔，旋开笔帽，恭敬地双手递给我。
笔尖落在纸张上的触感冰冷而真实。
我握着笔，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但手腕却异常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