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如同一把锋利的冰锥，狠狠扎进苏清鸢的鼻腔。她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刺目的纯白 —— 天花板、墙壁，还有覆盖在身上的被褥，无一不透着医院特有的、令人心悸的冰冷。
“醒了？”
一道熟悉得让她心脏骤停的声音自身侧响起。苏清鸢僵硬地转动脖颈，视线所及之处，顾晏辰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他身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衬衫领口一丝不苟地系着，平日里总是梳得整齐的额发此刻有几缕垂落，遮住了那双深邃眼眸里的情绪。
这是…… 三年前？
苏清鸢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左手腕的腕表上。那是百达翡丽的经典款式，是他二十五岁生日时，她跑遍大半个城市才寻到的限量款。表盘上清晰的日期如同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响 ——2022 年 9 月 17 日。
正是她为了沈若薇，从二楼楼梯滚落的那一天。
上一世，她就是在这一天醒来的。当时的她，满心满眼都是对顾晏辰的担忧与爱意。不顾身体的剧痛，抓着他的手卑微地解释，说自己不是故意要推沈若薇，是沈若薇自己失足摔倒，还反过来污蔑她。
可顾晏辰当时只是冷冷地抽回手，眼神里的厌恶与不耐几乎要将她凌迟。“苏清鸢，收起你那套惺惺作态。若薇善良单纯，怎么可能说谎？” 他顿了顿，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你就好好在医院反省，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院。”
之后，他便转身离开，甚至没再回头看她一眼。
也是从那天起，她的婚姻彻底滑向深渊。顾晏辰对她愈发冷漠，沈若薇则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在他们之间制造矛盾，挑拨离间。最终，她被顾晏辰亲手送进精神病院，在无尽的折磨与绝望中，结束了自己短暂而可悲的一生。
临死前，她才从沈若薇那得意的炫耀中得知真相 —— 当年楼梯上的一切都是沈若薇精心策划的骗局，而顾晏辰或许早就知道，只是他从未在意过她的死活。
想到这里，苏清鸢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那些被背叛的痛苦、被误解的委屈、被抛弃的绝望，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感觉怎么样？” 顾晏辰见她脸色苍白，眉头微蹙，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或许是出于愧疚，又或许只是例行公事。
苏清鸢缓缓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的脆弱与痛苦已被一层冰冷的平静所取代。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其淡漠的笑容：“托顾总的福，还没死。”
顾晏辰的动作明显一滞，似乎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在他印象里，苏清鸢向来是温顺乖巧的，无论他怎么对她，她总是用那双充满爱意的眼睛看着他，从未有过如此疏离冷漠的时刻。
“医生说你只是轻微脑震荡，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他干咳一声，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氛围，“若薇…… 她不是故意的，你别怪她。”
果然，无论重来多少次，他最先想到的永远是沈若薇。
苏清鸢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顾总放心，我没那么闲，去跟一个‘不小心’把我推下楼梯的人计较。” 她特意加重了 “不小心” 三个字，语气里的嘲讽显而易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