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祭神的大公鸡偷吃了供品五谷,竟口吐人言:“蠢货,真以为吾辈只需吃粮?”
翌日全村鸡禽暴起,啄杀所有农户,占领村庄。
当幸存者逃往河边求救,却见群鱼跃出水面,冷笑讥讽:
“家畜觉醒,水族亦当重生——人类,你们的统治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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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日头毒得很,晒得黄土路冒起一阵阵扭曲的蒸气。
河子屯窝在大山褶子里,静得只剩知了没完没了的聒噪,和偶尔几声懒洋洋的犬吠。
村中央小广场上,那座歪歪扭扭的石雕神龛前,今年轮值的李老栓正毕恭毕敬摆上最后一道供品。
一小碗新摘的、饱满得几乎要胀裂出来的金谷粒。
烟雾缭绕,劣质的线香味混着泥土的腥气,闷得人喘不过气。
他眯着昏花的老眼,虔诚地拜了又拜,嘴里念念叨叨,无外是祈求风调雨顺,鸡鸭不瘟。
神龛顶上,伫立着那只全村视为祥瑞的大公鸡“将军”。
它比任何一只同类都要雄骏,脖颈的羽毛流淌着金属般的冷光,尾羽长而挺直,像一簇暗红的火焰。
它一动不动,琥珀色的眼珠半阖,俯视着李老栓卑微的脊梁,以及那碗折射着阳光、散发出大地精华气息的五谷。
夜深了,暑气稍退,虫鸣取代了蝉噪。
月光如水,洗过寂静的村落。
一道黑影,轻捷如鬼魅,掠下神龛,落在供桌前。
是将军。
它没有像往常接受投喂时那样矜持地啄食,而是猛地伸颈,那尖锐如钩的喙精准地刺入一碗混着某种未知漆黑籽实的黍米中。
谷粒、麦仁、豆子、那黑籽、还有几颗异色米粒…
它以一种近乎狂暴的速度吞咽,喉间发出急促的“咯咯”声,
不是鸡鸣,倒像是某种压抑已久的咆哮。
五谷杂粮,村人眼中最淳朴的滋养,此刻却在它体内奔涌、裂变,催发出无法想象的力量。
它周身骨骼发出细微的爆响,羽毛根根乍起,流动的光泽愈发刺目。
最后一粒黑籽下肚。
将军猛地仰头,脖颈剧烈抽搐,似乎极端痛苦。
它张开了喙——
“咳…蠢…蠢货!”
声音嘶哑、扭曲,像生锈的铁片摩擦,却清晰无比地回荡在死寂的夜里。
它竟口吐人言。
那双半阖的眼骤然睁开,里面再无牲畜的蒙昧,
只有冰冷彻骨的讥嘲和一种近乎残忍的清明。
“真以为吾辈…只需吃粮?”
话音落,它振翅跃上屋顶,昂首向天。
那一声啼鸣撕裂夜幕,高亢、尖锐,充满了血腥的戾气,再无半分平日的司晨之意。
下一刻,河子屯的夜被彻底点燃。
家家户户的鸡舍轰然炸开!
芦花鸡、乌骨鸡、三黄鸡…无论公母肥瘦,眼珠全都变得赤红,喙尖爪利,闪烁着不祥的寒光。
它们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家禽,而是一支沉默而疯狂的军队,从每一个角落涌出,扑向它们熟睡的主人。
“咯咯咯——!”
“呃啊——!”
男人的怒吼、女人的尖叫、孩童的啼哭、鸡爪划破皮肉的闷响、喙啄碎骨头的脆声…瞬间交织成一片地狱的交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