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的信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我，正安然地坐在自己的院子里，慢悠悠地品着茶。
云珠在我身边，实时播报着前院的情况。
“小姐，顾家的迎亲队伍来了，好大的排场！”
“姑爷……不，顾衍亲自来接亲，他看起来心情很好。”
“二小姐的嫁妆已经开始抬出去了，天呐，足足一百二十八抬，把半条街都占满了！”
我放下茶杯，站起身。
“走吧，我们也该去看看热闹了。”
我换上了一身素雅的衣裙，不施粉黛，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病容和憔悴。
当我出现在前院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我吸引了过去。
我看起来是那么的柔弱，那么的孤单，与这满院的红色格格不入。
“唉，真是可怜，本来该是她做新娘的。”
“是啊，还强颜欢笑来送妹妹出嫁，苏家大小姐，真是个好姐姐。”
宾客们同情的议论声，清晰地传到我耳朵里。
我就是要这种效果。
我走到父亲面前，福了福身。
“父亲。”
父亲看到我，眼神像是要杀人，但当着众人的面，他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怎么出来了？身体不好，就回房歇着。”
“女儿想来送送妹妹。”我柔声说，目光越过他，看向了正从花轿里被扶出来的苏晴。
她今天，真是美极了。
凤冠霞帔，珠翠环绕，脸上的得意和幸福，几乎要溢出来。
她看到了我，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和炫耀。
顾衍站在她身边，郎才女貌，宛如一对璧人。
他看到我，眉头微微一蹙，似乎觉得我出现在这里，有些晦气。
我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径直走向了那长长的嫁妆队伍。
我走到那两个由八个大汉抬着的，最贵重的箱子前，停下了脚步。
里面装的，就是那“青玉送子观音”和“金刚经”。
我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箱子上的描金花纹，脸上露出一丝不舍和怀念。
“妹妹，这两样东西，是父亲和苏家给你的体面，你嫁过去之后，一定要好好保管。”
我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苏晴娇哼一声，语气里满是傲慢。
“这就不劳姐姐费心了。”
顾衍的目光，也落在了那两个箱子上，眼中是掩饰不住的贪婪和火热。
我笑了笑，退到了一旁。
吉时已到。
在一片喧闹的锣鼓和鞭炮声中，苏晴被扶上了花轿，浩浩荡荡地朝着顾家而去。
父亲看着远去的队伍，脸上没有半分嫁女儿的喜悦，只有一片死灰。
我知道，他心里在滴血。
一个宾客凑到他身边，状似无意地问道。
“苏老爷，听说贵府最近手头紧，连祖传的宝贝都拿去‘奇珍阁’了？可是真的？”
06
父亲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承认？那苏家资金链断裂的谣言就成了事实，明天上门逼债的人能把门槛踏破。
否认？“奇珍阁”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京城，他若否认，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更让人怀疑。
他陷入了一个死局。
我适时地走上前，对着那位宾客，歉然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