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的声音平稳清晰。
“一，互不干涉彼此私务及家族生意决策；二，人前需维持必要的夫妻体面，不得做出有损双方家族声誉之事；三，”
她顿了顿，似在斟酌用词。
“若遇外部危机，需一致对外，互助共赢。”
萧洛宸听罢，嗤一声笑了出来，拿起旁边小几上的银质打火机，“咔哒”一声打开盖子，又合上。
他抬起眼，眸光戏谑地在苏念脸上流转。
“苏小姐，我们这是结婚呢，还是谈生意合伙？条款这么清晰？”
“本就是生意。”
苏念面无表情，重复了这个冷酷的定义。
她本以为自己的直接和功利会激怒这位以任性妄为著称的少爷。
意料中的怒火并未出现。
萧洛宸只是耸了耸肩，仿佛浑不在意，打火机盖在他指尖发出规律而清脆的“咔哒”声。
“行啊，这生意我做了。”
他答应得异常爽快，随即忽然凑近几分，眼底闪着挑战的光，那股邪气又冒了出来。
“不过，光有冷冰冰的条款多没意思？要不……再加点彩头？”
苏念眉心微蹙：“什么彩头？”
“就赌……”
他拖长了调子，目光在她清冷的脸上细细逡巡，带着几分玩味。
“你先爱上我。”
苏念几乎是想也不想，立刻反击，带着一丝不被激将的傲然。
“若你先爱上我呢？”
“那我萧洛宸…”
他笑得像只成了精的狐狸，身体后仰，重新靠回摇椅里，语气半真半假。
“这辈子就栽你手里了，认赌服输。”
“好。”
苏念应得干脆，仿佛接下了一份再普通不过的商业挑战书。
阳光在她浓密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掩去了眸底深处一丝极快掠过的波动。
————
婚礼的日子定在桂花初绽的时节。
圣约翰大教堂钟声回荡，玫瑰与百合的芬芳弥漫空气。苏念穿着一身由巴黎名师量身定制的曳地婚纱，头纱轻覆，手捧铃兰，缓缓走在铺着红毯的长廊上。
她面容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凛然，不似新娘，倒像是奔赴一场不能退缩的战役。
萧洛宸站在圣坛前，一身黑色礼服，身姿笔挺。
他收敛了平日里的玩世不恭，神情是罕见的庄重。
当苏念的手轻轻搭上他的臂弯时，他感觉到那纤细指尖传来一丝几不可察的轻颤。
仪式进行得庄重而流畅。直到神父宣布。
“现在，请新人共饮交杯酒，象征此后甘苦与共。”
侍者端上盛满琥珀色酒液的水晶杯。萧洛宸端起一杯，递给苏念，另一杯自己拿起。
两人手臂即将交缠的刹那……
一个清越却明显带着颤音和急促的呼唤划破了喜庆祥和的气氛。
“念念！”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教堂入口。
逆着光，一个穿着灰色西装、身形颀长挺拔的年轻男人风尘仆仆地站在那里，脸色苍白，胸口微微起伏，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狂奔。
他眼底情绪翻涌，痛苦、不甘、担忧、祝福……复杂得难以化开。
是季赫安。
苏念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也是苏式商行极为得力的年轻经理。
窃窃私语声瞬间在宾客中蔓延开来。
这可是萧苏两家的婚礼，这出的是什么戏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