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洛宸眼睛微眯，锐利的目光扫过季赫安，又落回身边的新娘身上。
他刚欲开口，却被苏念一个极其细微的摇头动作制止。
她的目光与季赫安在空中交汇，有惊讶，有疑问，却没有半分新嫁娘该有的羞赧或慌乱。
季赫安的目光在苏念圣洁的婚纱和萧洛宸身上停留片刻，最终，所有激烈的情感都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沉静的悲伤。
他没有再向前，而是默默转向一旁那架为婚礼伴奏的白色三角钢琴。
修长的手指落在黑白琴键上，一曲《梦中的婚礼》如水般流淌而出，技巧纯熟，情感丰沛，却带着难以言说的忧伤与诀别般的祝福。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
他站起身，走向新人，从随行人员手中接过一个包装精美的长方形礼盒，递给苏念。
“念念。”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努力维持着平静。
“新婚快乐。这是……你以前说过想要的，弗拉芒画派的那幅小画。”
他没有看萧洛宸，只是对苏念微微颔首，然后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在教堂门口的光晕中显得格外寥落。
场面一时尴尬寂静，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新郎新娘身上，揣测着他们的反应。
“啧。”
萧洛宸懒洋洋的声音忽然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顺手极其自然地揽过苏念的腰，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然后举杯向台下众多神色各异的宾客致意，脸上又挂起了那副招牌式的、玩世不恭的笑容。
“各位，看来是我这新郎官魅力太大，连音乐家都忍不住要即兴献艺助兴了！”
他声音洪亮，带着惯有的调侃。
“曲子不错，就是有点伤春悲秋。今天是我和念念大喜的日子，该高兴！来，大家举杯，祝我们百年好合！今天这酒管够，谁先趴下谁认输！”
三言两语，插科打诨，瞬间将刚才那幕尴尬化解于无形，气氛被他重新炒热起来。
宾客们配合地发出笑声，举杯应和。
苏念僵硬的身体在他温热掌心贴附下，微微放松下来。
她垂着眼睫，沉默了片刻，然后手迟疑地、缓缓挎上他的臂弯，微微侧身，靠他极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极轻极快地说了一声。
“谢谢。”
萧洛宸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扬了一下，揽着她腰的手，稍稍收紧了一瞬。
婚礼后的喧嚣终于散尽。
萧家别墅二楼的主卧室内，红烛高烧，喜庆的布置随处可见。
然而空气却凝重得能滴出水。
苏念早已卸去浓妆，换上了一身严实的丝绒睡袍，坐在华丽的欧式沙发里，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在研究地毯上繁复的波斯花纹。
浴室水声停止，萧洛宸穿着睡袍走出来，头发还湿漉漉地滴着水。
他靠在对面墙上，用毛巾随意地擦着头发，看着她这副如临大敌、全身紧绷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
“喂。”
他出声，成功引来她警惕的注视，像只受惊的鹿。
“你要是在那儿坐一晚上，明天管家就该以为我欺负你，然后给我炖一锅十全大补汤了。”他走过去，俯身，气息迫近，带着刚沐浴后的清新水汽和男性特有的压迫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