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别怕，我一直在。”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每一个字都像是浸在蜜糖里，“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嗯，我马上过去陪你。”
我才是那个刚刚被推进手术室，冒着生命危险为他的心上人林薇薇捐献骨髓的人。可现在，我像个被用废的医疗垃圾，被丢弃在一旁。而我的丈夫，正用全世界最温柔的语调，安抚着另一个女人。
01
“水……”我用尽全身力气，终于从干裂的嘴唇里挤出一个字。
他的通话结束了。他终于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挪开，落在我苍白的脸上。那视线里没有心疼，没有关切，只有一种完成任务后的疏离和不耐。
“醒了？”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再次重复：“我想喝水。”
他置若罔闻，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黑色的卡片，随手丢在床头柜上。卡片撞击柜面，发出一声清脆又刺耳的声响。
“密码是你生日。里面有一千万，算是给你的补偿。”他开口，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棱角，“苏晴，你别忘了，这是你欠薇薇的。三年前如果不是你设计嫁给我，陪在薇薇身边的人就会是我，她也不会因为抑郁症拖垮身体，更不需要做什么骨髓移植。”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我无法呼吸。原来在他心里，我三年的婚姻，我冒死捐献的骨髓，都只是在“偿还”一笔他臆想出来的“债务”。我所做的一切，不是爱，是赎罪。
“顾言琛，”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你是我法律上的妻子，苏晴，仅此而已。”他整理了一下袖口，动作从容得近乎残忍，“现在，你偿还了你该偿还的，我们两清了。”
两清了？多么可笑的词。
他的手机又响了，是林薇薇的专属铃声。他立刻接起，刚刚还冷若冰霜的脸，瞬间切换成柔情模式。
“薇薇，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别哭，我马上过来，我立刻就到。”
他挂断电话，看都没再看我一眼，转身就朝门口走去。他走得那么决绝，那么迫不及待，好像我这个病房里有会传染的病毒。
就在他手搭上门把的那一刻，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开口：“顾言琛，你会后悔的。”
他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留给我一个冷漠的背影和一句轻飘飘的话。
“我最后悔的事，就是三年前娶了你。”
门被关上，走廊里他匆忙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病房里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仪器单调的滴答声，在嘲笑着我的愚蠢。
我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从眼角滑落，冰冷地砸在枕头上。我慢慢地侧过身，这个简单的动作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后腰的伤口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我咬着牙，从床边的随身包里，摸出那份被我摩挲了无数遍的文件。
A4纸的边缘有些卷曲，上面“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此刻看来，是那么的顺眼。在“女方签字”那一栏，“苏晴”两个字，笔锋凌厉，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这是我早就准备好的反击。我以为我永远不会有勇气拿出来，但顾言琛，是你亲手给了我这份勇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