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那扇沉重的雕花铁门时，迎接我的不是熟悉的桂花香，而是一股刺鼻的机油味混合着木屑的辛辣。
院子中央，那棵我视若生命的桂花树，此刻正被两个陌生的工人用粗暴的方式肢解。金黄的桂花簌簌落下，像一场仓促的葬礼，铺满了冰冷的青石板。
而我的丈夫，陆津言，就站在不远处。他穿着剪裁合体的定制西装，身形挺拔，侧脸的线条在午后阳光下显得格外冷硬。
我冲过去，声音因为震惊而颤抖：“住手！你们在干什么！谁让你们砍我的树的！”
工人们被我的尖叫吓了一跳，停下了手中的电锯。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树叶被风吹过的沙沙声，像是它无声的哭泣。
陆津言终于转过头看我，他好看的眉毛拧在一起，是一种被我打扰了清净的不悦。
“你回来了。”他的开场白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陆津言！”我几乎是吼出来的，指着那棵已经被砍掉大半枝桠的树，“你为什么要砍它？你疯了吗！”
“苏晚，注意你的言辞。”他走过来，身上带着高级古龙水的冷香，那味道此刻却让我闻到了残忍，“我没有疯，我很清醒。”
“清醒？你清醒地让人砍掉我妈妈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我的胸口剧烈起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血，“你忘了这棵树的意义了吗？你忘了当年你站在这棵树下，是怎么跟我求婚的吗？你说你会像爱护这棵树一样爱护我，你说的话都是放屁吗！”
他被我的话激怒了，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我的骨头生疼。
“苏晚，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歇斯底里？”他压低了声音，但里面的厌恶却更加清晰，“一棵树而已，值得你这样大呼小叫，像个泼妇一样吗？”
“一棵树而已？”我笑了，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涌出来，“陆津言，这不是一棵树！这是我妈妈！她去世前，亲手在这里种下的！她说，希望这棵树能代她陪着我，看着我出嫁，看着我幸福！这是我唯一的念想！你懂不懂！”
“我不懂，也不想懂。”他甩开我的手，语气里是彻骨的冷漠，“悠悠下周就回国了，要在这里暂住一段时间。她对桂花花粉严重过敏，会引发哮喘，甚至有生命危险。你说，是她一条命重要，还是一棵破树重要？”
林悠悠。
“所以，为了她的健康，你就要毁掉我的念想？”我看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愧疚，但我失败了，“陆津言，我也是你的妻子，这个家也有一半是我的。你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有问过我一句吗？”
“问你？”他嗤笑一声，那笑声比电锯还刺耳，“问你有什么用？让你继续在这里一哭二闹三上吊？苏晚，我没时间陪你玩这些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悠悠的身体最重要，别说是一棵树，就是要我把这栋房子拆了给她重建一个无菌室，我也在所不惜。”
他对着旁边的工人挥了挥手：“继续砍，今天必须处理干净。把所有带花粉的东西都清理掉，一点都不能留。”
“不！不准！”我像个疯子一样张开双臂，挡在残存的树干前，“你们谁敢动它，我就死在这里！”
陆津言的耐心终于告罄。他走上前，一把将我从树前扯开，力道之大让我踉跄着摔倒在地。我的手掌擦过粗糙的石板，火辣辣地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