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我警告你,别挑战我的底线。”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陌生人,“你非要为了这点破事,把我们之间最后一点情分都作没了吗?”
我趴在地上,看着他冷酷的脸,突然就笑了起来。原来我们之间,早就只剩下这么可笑的一点“情分”了。
电锯声再次响起,像死神的镰刀。我眼睁睁地看着那陪伴了我整个青春,承载了我对母亲所有思念的树干,在刺耳的噪音中轰然倒地。
尘土飞扬,金黄的桂花像血一样洒满了我一身。
那浓郁的、我曾经最爱的香气,此刻却像毒药,钻进我的四肢百骸,让我痛不欲生。
我没有再爬起来,也没有再哭。
我只是静静地趴在那片狼藉之中,看着满地的枝叶,看着工人们把它们一截截拖走,扔进垃圾车。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身体蜷缩成一团,胃里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疯狂搅动、撕扯。冷汗很快浸湿了我的睡衣,一阵阵尖锐的痉挛让我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我知道,是我的老毛病,急性胃痉挛又犯了。以前每次发作,陆津言都会守在我身边,用他温热的手掌帮我揉着肚子,笨拙地给我冲红糖水。
我摸索着拿起手机,指尖因为疼痛而不住地颤抖。我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嘈杂的欢笑声。
“喂?”陆津言的声音隔着电流传来,带着一丝不耐烦。
“津言……我……”我刚开口,胃里又是一阵剧痛,让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我胃疼……好难受……”
“胃疼?老毛病了吧。”他的语气很敷衍,我甚至能听到他身边有娇俏的女声在喊“津言哥,快来喝酒呀”。“你自己找点胃药吃了不就行了?我这边正忙着呢,悠悠刚下飞机,有时差,大家给她办接风宴呢。”
“可是……我疼得动不了……你能不能……回来一下……”我的声音里带上了哀求。
“苏晚,你能不能别这么娇气?”他的不耐烦升级了,“多大点事,非要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悠悠刚回来,心情不好,我得陪着她。你自己打个车去医院,或者叫个外卖送药,别再烦我了。”
电话被“啪”地一声挂断了。
忙音在耳边“嘟嘟”地响着,像是在嘲笑我的天真和愚蠢。
我蜷缩在冰冷的床上,胃里的绞痛和心里的寒意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我吞噬。原来,他的耐心和温柔,从来都不是给我的。只是因为林悠悠不在,我才侥幸得到了几年短暂的“借用权”。现在正主回来了,我这个替代品,就该识趣地退场了。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拨打了120。
在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中,我被抬上了担架。深夜的急诊室里,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周围是来来往往的病人和行色匆匆的医生护士。我躺在冰冷的病床上输液,药水顺着透明的管子一滴一滴进入我的血管,却没有带来任何温暖。
我的身边,空无一人。
我看着天花板上惨白的灯光,突然想起我们刚结婚那年。有一次陆津言急性肠胃炎,上吐下泻,整个人都虚脱了。我守了他一整夜,给他喂水,换毛巾,清理污物,没有一丝一毫的嫌弃。他那时候拉着我的手,说:“晚晚,有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