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真好。”
这四个字,现在想来,真是一个绝妙的讽刺。
第二天早上,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办了出院手续。回到那个已经不能称之为“家”的地方,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
果不其然,陆津言的朋友圈在凌晨四点更新了一条动态。
照片上,是一碗用精致骨瓷碗盛着的粥,小米被熬得软烂金黄,上面还点缀着几颗红枣和枸杞,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
配文是:“小可怜刚回来水土不服,胃不舒服,心疼。忙活了一通宵,总算熬好了养胃粥,希望明天起来能好受点。”
下面一排排的点赞和评论。
“陆总也太暖了吧!神仙爱情!”
“悠悠好福气啊!羡慕了!”
林悠悠本人也回复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后面跟着一句:“谢谢津言哥,有你在真好。”
又是那句“有你真好”。
我看着那张照片,看着那句“心疼”,看着那句“有你在真好”,胃里刚刚平复下去的疼痛,又开始一阵阵地翻涌。
他可以为了林悠悠不舒服,通宵熬粥。
却在我疼得快要死掉的时候,嫌我烦,让我自己想办法。
原来,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真的可以这么大。他的心,从来都是偏的,而且偏得明目张胆,理直气壮。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皱巴巴的住院收费单,上面“急性胃痉挛”的诊断刺眼。我默默地看着它,然后一点一点,用力地将它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就像扔掉我那可笑的、无人问津的疼痛和爱情。
从这一刻起,我告诉自己,苏晚,别再对他抱有任何期待了。
你的死活,在他那里,远没有林悠悠的一句“胃不舒服”重要
我以为心死的滋味,在扔掉那张住院单时已经尝尽。但我错了,陆津言总有办法,让我一次又一次地刷新对“残忍”这个词的认知。
我是一名景观设计师,虽然不算顶尖,但在业内也小有名气。为了参加今年最重要的“新境奖”设计大赛,我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熬了整整三个月。这份名为《生息》的作品,倾注了我全部的心血。它不仅仅是一份设计稿,更是我计划中摆脱陆津言,实现经济独立,重新开始人生的唯一希望。
林悠悠回国后,在我面前演了几场找不到工作的苦情戏。她拉着我的手,泫然欲泣:“姐姐,我在国外学的那些,国内根本不认。津言哥说他公司不养闲人,我好怕他会嫌弃我。”
第二天,陆津言就告诉我,他让林悠悠去他公司“帮忙”了。
“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总不能一直闲着。”他一边换鞋一边说,语气轻描淡写,“我让她跟着公司的景观部学习学习,就当是实习了。正好手上有一个不重要的城郊公园规划项目,让她练练手,免得她胡思乱想。”
我当时心里咯噔一下,那个“不重要的”城郊公园项目,是我跟他提过的,我想用我《生息》的核心理念去做一个实践模型。他当时还夸我有想法。
“你把我的方案给她了?”我问。
“什么你的方案?”他皱起眉,“就是一些不成熟的想法而已,让她参考一下,开阔开阔思路。你一个成名设计师,还跟一个新人计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