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反过来指责我,为什么不能“大度”一点。
我最后一丝对他的信任,在这一刻,彻底粉碎,连灰烬都不剩。
我没有再跟他争辩,因为我知道,没有意义了。
在一个强盗的逻辑里,你永远无法跟他讲清楚,被抢劫的人有多痛。
我转身离开,身后传来他冰冷的声音:“苏晚,庆功宴你去不去?别耍小孩子脾气,今晚对悠悠很重要。”
我没有回头。
我的脚下,是一条没有光的死路。
而这条路,是他亲手为我铺就的
我没有去参加林悠悠的庆功宴。我回到了那个冰冷的家,像个幽魂一样,在院子里那片光秃秃的土地上,找到了当初被砍倒的桂花树剩下的一截核心木料。
那是我偷偷藏起来的,是那棵树的心。
连续一个星期,我把自己锁在工作室里。我用刻刀,一点一点,将那段木料雕刻成一把精致的木梳。梳齿圆润,梳背上是我亲手刻下的,一朵永不凋零的桂花。
这把梳子,是我对我母亲,对我逝去的青春,对我那被埋葬的爱情,唯一的祭奠。我将它用柔软的绒布包好,贴身放在口袋里,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一丝来自母亲的温度。
我以为,这是我最后可以守护的东西了。
可我忘了,只要林悠悠在,陆津言在,我就连守护一片碎片的资格都没有。
那天下午,我正在客厅整理我准备带走的东西,林悠悠穿着一身粉色的居家服,像只蝴蝶一样从楼上飞下来。
“姐姐,你在忙呀?”她凑过来,目光一下子就锁定在我放在茶几上的那把木梳上。我当时正在给它做最后的擦拭。
“哇,姐姐,这个木梳好特别啊,是你自己做的吗?真好看。”她说着,就自然而然地伸手拿了过去。
我的心猛地一紧:“你别动!”
我的制止显然慢了一步。她已经将木梳拿在手里,故作新奇地翻来覆去地看:“哎呀,是桂花木的呢?真香。姐姐你真厉害,手好巧哦。”
她拿着木梳,在自己如瀑的长发上比划着,像是在照镜子,然后一个夸张的转身,手“不经意”地一滑。
“啪嗒”一声。
那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在我脑子里炸开。
我僵硬地低下头,看见那把承载了我所有精神寄托的木梳,从中断成了两截,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一截是梳齿,一截是梳背。
那朵我刻了三天三夜的桂花,孤零零地躺在那里,像一个破碎的嘲讽。
“啊!对不起!对不起姐姐!”林悠悠立刻惊慌地蹲下身,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无辜和愧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它太滑了……我……我赔给你好不好?不,我让津言哥给你买一把更好的,买一把镶钻的!”
我没有理会她的表演。我只是死死地盯着地上那两截木头,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
我猛地推开她,蹲下身,颤抖着手去捡那断掉的梳子。
“你滚开!”这是我第一次对她失控,声音嘶哑得不像是我的。
“姐姐,你……你干嘛这么凶啊……我都说不是故意的了……”她被我推得一个趔趄,眼圈立刻就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要掉不掉。